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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極陸乩野下一刻便開口要了他的命,行了跪拜大禮後慌不擇路地爬起來退下去領罰。

周騫的離去讓殷樂漪心中緊繃的那根弦鬆懈了幾分,她輕輕地呼出一口氣,尚未得喘息,眼神毫無防備的和面前的少年將軍對上,她即刻戒備起來,緊張地不敢再泄露一點情緒。

陸乩野眼帘一抬,無甚表情地從她臉上移開眼,冷聲下令道:「嚴加看管。」

魏軍得令押回殷樂漪,兩名長相幾乎一模一樣的將士從回營的士卒里走到陸乩野後方。

這兩人是孿生兄弟,兄名為傅嚴,弟名為傅謹,都出自越國公陸府,乃是陸乩野的心腹。

三人一行走向主帳,傅謹在後方低聲道:「算周騫那廝逃過一劫……」

陸乩野帶兵以殘酷聞名,他行事手段狠辣不羈,在他麾下的兵若有失察瀆職者,從無例外都是丟了性命。

陸乩野漫不經心地抬手拂去肩上雪,「不過是個離死不遠的蠢物罷了。」

傅嚴傅謹兩兄弟面面相覷。

傅嚴謹慎地詢問:「公子此話何意?」

陸乩野嗤之以鼻道:「與亡國公主有染,陛下必不會再留他性命。」

他們那位皇帝陛下生性多疑,為了消除隱患,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會放過一個。

眼下他既已下令滅了晉國,就絕不會再為自己留有後患。

陸乩野點醒他們兄弟二人,「芙蕊必死無疑。」

而色慾薰心急著和芙蕊扯上干係的周騫,以及軍營之中企圖染指芙蕊之人,皆是在自尋死路。

傅嚴傅謹兩兄弟領悟其中深意,異口同聲道:「屬下明白。」

陸乩野行至主帳前,士卒恭敬地為他掀開帳簾,他欲要揮退這幾人,抬手時發現自己手裡還拿著一件物什。

他垂眸一瞧,發現是那芙蕊公主妄圖用來自戕的髮簪。

式樣是朵並蒂芙蕖,葉片簇擁著花蕊,清雅別致的很。

尤其是簪身上分明沾染了血,此刻卻散發出一股極淡的幽香,隱隱約約竟快要蓋過那血腥氣,將香氣留在他的指間。

陸乩野眉心微蹙,似是並不喜歡這股香氣。

「傅謹。」

「屬下在。」

陸乩野回頭,餘光倏爾瞥見遠處一抹被魏軍押送著走的粉色身影,明麗淡雅的如同一株芙蕖,在這茫茫大雪之中顯得單薄,卻又格外動人。

可惜是朵被他人扼住咽喉的芙蕖花,再動人也不過是將死之物。

陸乩野的眼神從那抹身影上無波無瀾的掠過,將手中的簪隨意的拋給傅謹,走進主帳內。

「扔了。」

將死之人的物什,何須留存。

傅謹接過這支並蒂芙蕖簪,看著遠方的倩影,片刻後,沒忍住唏噓了一句:「就是可惜了芙蕊公主那般絕色姿容,竟要被周騫那樣的癩蛤蟆——」

「多嘴。」傅嚴一本正經地打斷傅謹,「謹記公子的話,切莫與芙蕊公主扯上半點干係。」

傅謹摸了摸鼻子,「我知道了阿兄。」他還沒傻到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殷樂漪被重新帶回營帳看押了起來,負責看押她的人換了一批新的,對她的看管比之前更加嚴密。

夜裡,殷樂漪既不敢熄滅燭火也不敢入睡。

雖然周騫今日受了刑罰,斷不可能再像幾刻前一樣夜闖她的營帳,但她深知自己此次能從周騫手中僥倖逃脫,並不是周騫打消了對她的覬覦。

而她又在逃脫之時傷了周騫,周騫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對她罷手。

殷樂漪深知如今自己只是階下囚,周騫乃是魏軍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副將,他要想藉機報復她、對她為所欲為,也不過是輕而易舉。

她若想完全擺脫眼下的困境,打消周騫對她不軌的念頭,除非在這魏軍軍營中能有一個比周騫更加位高權重之人站在她這邊,才能夠震懾周騫。

整個魏軍之中,有這樣的身份權力讓周騫感到懼怕和俯首稱臣的僅此一人。

殷樂漪想到了那個少年將軍。

魏晉兩國交戰多年,殷樂漪從前在晉國時,是常聽聞他的事跡的。

陸欺,字乩野,出身魏國越國公陸府,戰場上的殺神,魏國的將星,一桿長槍「摧城」在手便能橫掃千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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