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能不能…能不能替我保密……」他極小聲、極小聲地哀求,「我不能回外婆家。外婆說我是個沒爹的雜種,我要是回去了,會給她丟臉的。」
他像是一小塊濡濕的海綿,有著同齡孩子的女人一下子心軟了。
「好吧,老師會替你保密。」女家教地憐惜摸了摸他的頭。
那團濡濕的小海綿一下子燦爛起來,他抱住了女家教,埋在她小腹前,「老師,你真好。阿堯好喜歡你。」
「好,」女老師樂不可支道,「老師也喜歡你。」
課程結束,家教找到了邱蕪瀾。
「季堯說,他只想學西方哲學。」
邱蕪瀾完成了手中的插花,等待老師評分的途中,睨向了一旁雙手交握於身前的家教。
收回目光,她瞭然道,「他讓您保密了麼?」
「是的是的,他請我不要說出去。」家教的雙手握得更緊,壓低了嗓音,「我沒有告訴兩位少爺,但覺得還是應該和您說一聲。」
「非常好,」插花老師微笑著,幫邱蕪瀾調了下蕙的角度,「上輕下重,上散下聚。這個單元您已經掌握了。」
邱蕪瀾傾身頷首,向她致謝。
窗邊立著的簡提醒,「小姐,接下來是法學。」
邱蕪瀾從蒲團上起身,留下完成的花藝。
「老師辛苦了,」她從滿臉期待的家教身邊經過,「我的作品,送給您。」
她和簡離開了花室,家教愣了下,對著那一瓶花乾瞪眼。
這有什麼用?
花藝老師意味深長地乜她,「底下那玉壺春瓶,五萬八。」
「哦、啊啊哈哈哈哈……」女老師掩著嘴乾笑起來,將瓶端起,左右打量了一番,「別說,小姐插的是好看啊,連我們這種外行都覺得漂亮。」
她當然憐愛那個可憐的小男孩,看見他就想到了自己的兒子。
所以得為了兒子更努力賺錢才行。
兩個月之後,季堯呈上了十六份不及格的成績單,以及一份滿分的西方哲學卷。
「這、這不可能!」邱澤然揮開桌上的試卷,紅著眼瞪向季堯,「你耍詐!」
季堯惶恐無措地後退了兩步。
邱澤然無法接受地大喊:「只是一門課而已,我有十六門比你高!你只會投機取巧!和你媽媽一樣奸詐!」
「邱澤然。」 邱蕪瀾凌厲地打斷他,一字一句道,「投機取巧——夠你學上一輩子。」
最初的資本,都是建立在投機取巧之上。
這是他們立足的根本。
邱蕪瀾回身,摟住了瘦小的季堯。
「做得很好。」她語氣輕柔,目含微笑,「說說看,你的願望。」
季堯像是被嚇到了,視線越過邱蕪瀾,猶豫遲疑地看了眼渾身發抖的邱澤然。
邱澤然嘴唇顫動著,幾次張合都沒能完整地發出「姐姐」,這一詞在他口中破碎。
他才是她的弟弟!
親弟弟被別人羞辱了,她不但不護著他,還和顏悅色地誇讚敵人!
一直沉默的邱澤安忍不住開口,「姐姐,難道你真的要為了一個野種驅逐親弟弟嗎?」
邱蕪瀾餘光瞥向他,「野種?一個在短短兩月之內,就超過你們的野種。」
邱澤安一時啞口無言。
他們依賴邱蕪瀾,絕非敬老愛幼,而是出於尊敬。
家族內部是緊密的,也是更迭的,打敗頭狼的小狼,亦能讓它的父母俯首稱臣。
現在,姐姐的注視悉數給了季堯。
季堯看向皮膚充血的邱澤然,這高不可攀的貴族少爺,正緊緊盯著他,外強中乾地求他。
上一刻,他還是邱澤安邱澤然口中的小三的孩子,任何一個女傭都能對他冷眼嘲諷;
這一刻,只要他開口,就能將邱家真正的兩位少爺趕出莊園。
在諸多視線中,季堯扯了扯邱蕪瀾的衣袖,踮起腳同她耳語:「姐姐,我想好了:我可以有一個能學習的、單獨的房間嗎……」
室內的幾位女傭臉色稍緩,旋即又露出輕蔑與譏笑。
邱蕪瀾道,「這不算願望,我會給你安排,你還有別的想要的麼?」
季堯猶豫了下,他像是覺得這個願望已經過分了,醞釀許久才開口,道,「我還想要……一、一萬塊錢。」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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