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清雨:「還有什麼?」
他非常冷靜,冷靜到幾乎不像是在面對自己出現腦部疾病的伴侶,而是一個走進科室的患者。引導話題的方式也很柔和巧妙,沒有第一時間崩潰或者歇斯底里,就好像發生的一切沒什麼大不了。如果不是兩個小時前年輕Alpha目睹他沒站穩扶了下牆,他幾乎以為進來的確實是蕭提找來的又一個盡職盡責的醫生。
蕭提找過其他醫生。
坐在自己面前的人睡了一覺,眼一睜一閉,似乎就從要命的脆弱中恢復過來,要不是那一瞬間對方看向自己的眼神,Alpha會懷疑那一瞬間的軟弱不存在。
「沒什麼特別的。」他想了想。
瞿清雨用手肘遮住眼睛,聽見自己的聲音從嗓子眼鎮定地冒出來:「十七歲有什麼特別的事?」
不然很難解釋為什麼偏偏是十七歲。
Alpha雙手交叉,和瞿清雨平視,忽而笑了:「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瞿清雨眉心動了動:「為什麼不告訴我?」
Alpha冷冷:「我不高興。」
瞿清雨頓住,詢問地看向他。
Alpha終於從靠椅中站起來,他說話的方式讓人忘記他擁有一具成年男性Alpha極具爆發力的軀體。在他站起來那一刻,陰影從上方壓過來。他踢開腳邊的凳子,轉了轉手腕,筋骨發出「喀噠」的脆響。
「我一直在想另一枚戒指的主人,第一天我頭痛欲裂的時候,我在想,如果他來我一定抱緊他。」
少年Alpha再次伸手觸碰自己的腺體,那裡不太舒服。他還年輕,一時無法承受日積月累的疼痛。腺體牽連到大腦,頭一陣昏一陣沉。
疼痛讓他出現嘔吐反應,睡不著,斷斷續續地醒。二十四小時變成更長更長,需要數著過去的時間。他盤腿對著靠床的白牆,沉默地低頭凝視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第二天的時候……我覺得你可能是有什麼事……蕭提說你是個醫生?是嗎?醫生……你的患者比我重要?讓你狠心扔下自己失憶的伴侶待在手術台上?」
瞿清雨不辯解,不說一句話,靜靜地聽著。
這些話已經是上校的赫琮山不會對他說。
上校很少這麼鮮明直白地表達不滿。
他更包容。
Alpha站在一大片陰影中:「我有兩次燒到暈厥。」
他神情有一些不解:「你為什麼不聯繫我,也不問問我怎麼樣?」
「我給了你我不在意、很強大的錯覺?讓你誤以為我可以一個人面對一片空白的房間?」
剎那寂靜。
少年Alpha粗魯地揉捏著後頸,企圖讓自己好受一點,但腺體牽連的是神經,針扎的痛苦不是揉一揉吹一吹就能灰塵一樣拂走的。他終於不耐煩地再次踹了一腳凳子,凳子「哐當」翻倒在地。
記憶缺失讓他對周邊環境懷有十足的戒備,他轉著那枚戒指,面色篤定又失望:「有人逼你來見我。」
出乎意料,自稱醫生的Beta青年沒有再踢皮球一樣把問題踢回來,而是很快道歉:「對不起。」
他又說了一遍:「對不起。」
衣角被扯了扯。
然後是右手。
少年Alpha冷著臉,終歸心有芥蒂,不為所動。
那隻手握住他的右手,五指靜悄悄往裡嵌了下,又抽出來。最後拉著他手腕放在了一處溫熱的地方。
心跳在掌下平穩地、冷靜地跳動。
Alpha低下頭,燈光從上方落入另一雙眼。
他手仍在對方左胸口,單薄胸腔下,心跳速率幾乎令他耳鳴。
太快了。
對視而已。
良久。
Alpha半彎下腰,凝視那雙深藍的眼睛,仿佛了解一個秘密:「醫生……你心跳很快。」
瞿清雨撤開手:「我不想來的地方,沒人能逼我。」
他坐姿很端正,可能有一點緊繃,說話時神情認真。掩在衣領下的脖子秀美白皙,一片光滑。Alpha喉結上下一動,聽見他問:「想咬?」
鏡面作用,燈光照得他眼中一片銀光漣漣。他伸手扯開領口,眉眼柔軟得如同白雲。
和第一印象不同。
Alpha掌心用力,似乎能和跳動的心臟離得更近。
「你最好說了實話。」
他又沒頭沒尾:「我們上過床。」
瞿清雨眉梢往上一挑。
「所以?」
Alpha用力將他扯過來,手碰他的鎖骨,眼中沒有任何情慾,薄情而探究:「我們上床,怎麼樣。」
瞿清雨看他一眼,Alpha能看出他來這裡之前就十分疲倦——閉眼能睡過去的疲倦,真做可能會累得睡著的程度。但他沒有拒絕,伸手去解剛系上的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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