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莘卻搖頭。她又感覺到骨頭在癢了，可是這種癢意反而讓她感覺到一種生命力，她終於明白為什麼之前她想吃了顧玦了，因為她的身體一直想要回到她身體裡！

雖然很恐怖，但是這說不準才是她恢復正常的辦法，她摟著顧玦的脖子，哀求，讓情緒和理智對抗：「我們去找謝衍止好不好？」

顧玦把她的手拿下來，她又貼上去。

她回來之後很少對他這樣撒嬌了，周括都看得出來他已經完全要抵抗不住了，一如既往的，沒有底線，全是縱容。

顧玦哄她：「等他處理好再送來，不好嗎？」

黎莘瞪他，大聲：「都是因為你，早知道我就留在謝衍止那邊了！」她轉身要跑，不知道是不是要自己就這樣闖回廢墟基地去，但是手腕卻被顧玦拉住。

黎莘氣得打他，他還是溫柔縱容的，看上去完全不像是瘋了十年的瘋子，但語氣卻很讓人打寒顫：「黎莘，不要讓十年前的事在我面前，再發生一次好嗎？」

他什麼都能允許，包括離婚。但讓她一個人離開，不可能。黎莘好像被這話震到了，沉默下來，被他打橫抱起時還蜷縮在他的懷抱里。

顧玦騰出一隻手開門，她才悶悶說：「讓謝衍止打你。」

他們已經繞不開這個人了。

顧玦彎唇：「好啊。」他輕輕：「他做出了這麼好的事，確實值得讓他打我一頓。黎莘，論讓你安心，我不如謝衍止。」

黎莘居然不反駁，還哼一聲：「你只知道讓我放縱，讓我耍賴，都是你慣的！顧玦，就你最不正常！」

他低低地笑著，然後才平靜說：「是啊，這可能就是為什麼關鍵時刻，你總是想起謝衍止吧。」

黎莘突發奇想：「你說，我當時非要去找謝衍止，是不是就是因為你不正常吵架，沒主心骨？」

周括僵住，他幾乎要說，夫人你又忘了，你離開之前首領都是很正常的，他那麼珍愛你，怎麼可能和你吵架還把你氣跑？

但是黎莘像就是想給過去找個理由，兀自沉思，顧玦就說：「可能吧。」他聲音是嘶啞的，沉默很久，他輕聲說：「黎莘，我只能看透一部分的你。」

周括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大部分時候，首領其實也是對夫人束手無策的，他不是真的和她天作之合，而是一直在雕琢自己，適配她。現在這塊被雕琢的玉壞了，他從內心裂開，滿是裂痕。

黎莘卻還要求他正常，異想天開，他原來就是碎的樣子。

顧玦居然還說，對，我原來就是碎的。

他不想他從來不曾配得上她，不如假設，這塊玉是因為一早就碎了，才這麼讓她不舒服的。其實他如果沒瘋的話，他們本該是天作之合。

周括心底發顫。

首領是在嫉妒以前的顧玦嗎？他嫉妒那塊他曾經偽裝出來的美玉，那麼輕而易舉地成為她惦念的人，既然現在她以前也不惦念了，不如把那些回憶全給毀了。

什麼溫文爾雅光風霽月的貴族顧玦？他一直都是一個瘋子。不如讓她覺得，他從不曾得到她的垂青。

黎莘卻說：「還是不太可能的，我覺得你那個時候可好了。」

顧玦嘴角彎起：「是嗎？」

他還是蹭她的臉頰，語氣低沉溫啞：「那就是我記錯了。」

他扭曲的不止過去，還有他自己的靈魂。

第40章 第40章食物鏈（all）

白沙別墅里，黎莘在房間裡磨磨蹭蹭好幾分鐘，才忍著骨頭縫裡的癢，讓謝衍止把那塊骨頭拿過來。

人還活著就見到自己的遺骨好像怪怪的。

但是黎莘一見到鏽跡斑斑的棕黃色屍骨就淚流滿面了。

這個時候本體正是心防最脆弱的時候，顧玦緊緊地抱著她，用力得像要把她嵌進自己的骨血里，但他終究沒有轉頭。

去忍心看她的殘骸。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顧玦和謝衍止的反應比黎莘還要激烈，但他們只是迴避著視線，黎莘都快咬穿顧玦的肩膀了，捶了他幾下，才循著本能想把那塊骨頭「吃」掉。

但是不行。

黎莘眼裡滿是茫然：「為什麼？」

另外兩個人好像也無法思考。她的遺骨置身這個房間裡，就像是逼著他們再一次眼睜睜看著她變成黃泉枯骨，眼睜睜看著她離開的回憶再一次重演。

所以謝衍止要開口的時候先牽動喉嚨，咳嗽了起來，好像還沒說話，激烈的情緒已經梗塞他的喉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