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莘：「我做錯了嗎？」

她在他的車上，和他去他們的新房，卻在這裡問，是她做錯了嗎？

黎述彎唇笑笑。「如果你覺得做錯了，我再死一次就是。一個顧玦不夠，一個黎述不夠，黎莘，我還有很多條命。」

他就像一個出來誘惑他人，卻最後出賣了自己靈魂的惡魔，最後居然對她說，輕輕地：「你想怎麼換都隨你。」

黎莘忽然惡狠狠抬起頭：「你再怎麼換也是你，瘋子！」她打他，又說：「只有一個謝衍止。」

周括差點想說，這個世界上也只有一個顧玦了，可是他為了見你，滿足你把自己的一層皮都扒下來了，沒人知道顧玦多在意黎莘愛人這個身份，他寧肯瘋到把自己受傷部位在哪都忘了都不肯摘下那枚戒指。

可是現在為了讓她能經常和謝衍止在一起，他捨棄掉他珍視的身份，珍視的記憶，從頭到尾變成另外一個人。

他怎麼還記得以前去接黎莘時，就是怕黎述的身份會讓她害怕，才沒有說真話？現在都變成他的罪證。

顧玦卻沒有反駁，他好像她在身邊就感到非常滿足了，黎莘坐起來，他終於從背後環抱住她的腰，下巴在她肩膀上，乖順地說：「嗯。」

「世界上也只有一個你。」

黎莘看他一眼，低聲：「你不要露餡了。」

顧玦彎唇，他好像不知道這個把戲也只是自欺欺人，頂多只是為了給反叛軍和廢墟基地的民眾一個交代，他為什麼要搶黎莘，為什麼後來又願意和反叛軍基地和談。

因為。他和她成為了夫妻。

明明前後順序不是這樣的。

但顧玦還是說：「我不會發瘋的。」

她讓他不要露餡了，他和她說，我不會發瘋的，好像一個男鬼上了一個她未來愛人的身，他明知道她憎惡他，明知道她可能殺死他，但是他說：「我不會求輪迴的。」

他的靈魂在這裡，他怎麼去地府求輪迴。

黎莘心事重重地靠坐在椅背上，良久，她回來個頭。顧玦側頭默默看著，他沒有讓車放慢速度，只是自己收回視線。

「黎莘，」他說，「你要記得以後你就是黎夫人。」

黎莘一僵，她不喜歡這個姓，忽然感覺到這個稱呼的惡寒，這樣感覺好像自己嫁給自己的秘密被戳穿了，她忽然強烈要求：「我不要這個名字。」

懸浮車速度忽然變慢，但首領，黎述首領嘴角還是噙著笑，雖然笑里沒有溫度還是暖意，但他還是伸出戴著手套的手摸摸黎莘夫人的臉，然後溫和地說：「不管你是不是為兩個基地和談才嫁給我，現在你只能叫這個名字。」

「黎述！」

顧玦的瞳孔顫動了一下，他好像終於知道甩掉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麼，他不再是她年少選定的人，也不可能超越死去的顧玦這個身份，他還是彎唇。

「我在聽，」他嗓音嘶啞又陰沉地說，「我在告訴你，你沒有回頭路。」

黎莘氣得連抓他兩下，摸到槍，又下意識上膛指著他，但是忽然僵住。所有人都知道她應該是想起了首領胸口自殺的傷，不，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顧玦為了變成黎述死過一次。

她只是握著那把槍，忽然喘了兩口氣，喃喃：「明明之前不是這樣的。」

黎述沉默地拿過她手裡的槍，啞聲，「你已經做得非常好了，你以一己之力促成了兩個基地和平，開心嗎？」

他說這樣的話，唇角彎起，但是眼睛裡是沒有笑的，他好像也一瞬間感覺到了這個婚約的諷刺，他原本的妻子，不能，不想回到他身邊，他卻要用一個新身份來接她的可笑。

可是黎述只是啞聲說：「我不開心。」

他摩挲著那把槍，神情沉默漠然。

他啞聲重複，喃喃，「為什麼我一點也不開心？」

周括去看首領身邊的黎莘小姐，她好像也在發呆，思緒不在這輛車裡的任何一個人上面。

因為她沒有在看你。周括心想。她這次不是心甘情願嫁給你了。他把過去的顧玦和黎莘的愛情故事全部毀了。

銷毀，再污染，再銷毀。

周括忽然覺得誰說第一軍區的謝司令不心狠手辣，他這樣做，完全讓他們之間的情誼化為烏有，首領在物理層面讓顧玦消失了。

今天黎莘和謝衍止讓過去的顧玦從回憶層面也消失了。不會再有黎莘愛的顧玦了，只有她不愛的黎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