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驟說:「不知道,我沒當過人。」
黎莘哈哈大笑。
齊驟低頭,陽光照在黎莘臉上,她像清澈湖水底部一顆明潤的鵝卵石,他就這樣看著,很溫柔,扶得很穩。
「但是你如果當人類,一定是最好的人類。」
黎莘繼續笑:「胡說八道。」她也不知道,和齊驟在一起就是會很放鬆,大概人體內有抽象的本質,齊驟又是怪物,本來就做什麼都不會被人知道。
齊驟也笑:「因為你是我認識的唯一一個人類嗎?」他在陽光底下輕輕地自問自答:「不是,因為你就是最好的人類。我就覺得是。」
黎莘忽然問他:「齊驟,你曬太陽還會疼嗎?」
齊驟其實適合待在陰影里,她說他的作息行為方式都是像吸血鬼,反正不像人,但是他們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在一起曬太陽。
齊驟輕輕地把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手有爪子不能用力,他只是輕輕地靠著:「不會。我不疼。」
黎莘忽然又說:「我上次見你是什麼時候來著。」
齊驟淡淡:「你結婚那天吧。」
平靜地說著,「我在基地外聽到汽車繞城。」
他不知道周雨想起一個怪物站在城牆外面聽她結婚的汽車聲艘覺得很難過。其實她沒有見他,他只是對這一天很難忘記而已。
黎莘坐起來,很顯然是不太記得了,還有些驚訝:「你那天來啦?還靠得那麼近……」
齊驟身上的污染物指數很高,未必不會被發覺。
齊驟低下頭,好像以為這是責怪。
黎莘想了想:「要不這幾天我不回去了吧,試試我真的能不能適應,顧玦謝衍止我全都不要了。」
她揉他的鼻子:「我全陪你。」
齊驟對她笑,周雨才發現他真的一直是蹲著的,這樣保持和坐著的女生高度平齊,乖順溫和地像是一直守在這裡的小動物。她忽然恍然為什麼今天齊驟四處跋涉,到處搜羅找乾淨衣服。
而且她看一眼齊驟。
他現在還是不太敢碰到她。
齊驟好像知道這是個玩笑話,儘管像他這樣涉世不深的污染物很容易被騙,他滿臉都寫著真的會被騙,會等上一個人十幾二十年時間的樣子,但還是說:「你會吃不慣。」
「你吃什麼我吃什麼呀。」
齊驟搖搖頭:「我養不好你。」
天啊,周雨光是聽到這句話都感覺到鼻子要酸了。齊驟還蹭了蹭她的臉頰,他渾身上下都很危險,真的只有這一個動作能表示親昵。
他好像忘了本體現在也是污染物,不過還是不用爪子碰她的好。
齊驟低聲:「等我能養好你,我會試試來接你的。」
「騙誰,你天天在野外都是隨便吃吃隨便穿穿。」黎莘嘀咕,扯了下他的衣服,他找了那麼久她還是嫌棄了:「還有這個,破破爛爛的。」
齊驟好像終於會撒嬌了,他歪頭:「那你也不給我帶一兩件。」他有些蠢蠢欲動,頭髮簌簌地動,好像底下真的有雙耳朵,聲音咕咕嚕嚕的,好像一隻野獸。「你可不可以。」
他糾結著措辭,爪子勾她的衣服,很小心:「留一兩件下來。」
黎莘睜大眼睛:「不行,被人看到他們會以為你把我吃了!」
齊驟直勾勾地盯著她的衣服,又直勾勾地盯著黎莘的眼睛,黎莘受不了他這樣看,捂住他的眼睛,想要落荒而逃,被他一個撲倒的動作撲到石頭上,齊驟怕爪子傷到她,攻擊都是用柔軟的腹部。
齊驟像怕她生氣:「我不要了。」
黎莘不滿:「你要我的衣服也不能穿,只能拿去做窩。」說完她一愣,好像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有這樣的刻板印象,其實,其實齊驟也不全是野獸啊,對吧?
齊驟被她當成這樣的怪物,好像一點沒傷心——其實周雨他們這樣跟了幾天的都知道,他很愛乾淨,也不做窩,只是住洞穴里,他要她的衣服大概率只是想念。
但他還是低頭,額頭繼續去找她的額頭:「黎莘,你不要把自己當成怪物。顧玦不像怪物,我就是,我比他更像。他做你的丈夫,我
做你的怪物,不好嗎?」
他把怪物說出了寵物的感覺。
周雨不知道他怎麼能這麼順理成章地說出丈夫兩個字,他知道結婚和丈夫是什麼意思嗎?他知道丈夫遠比其他名詞更親密……
他沒有……類似嫉妒之類的其他情緒?
黎莘嘟嘴:「顧玦現在已經瘋了,謝衍止,我哥他,他離瘋也不遠了,我覺得他們都有點不正常!弄得好像我也有點不正常了。」
她又說:「其實,我現在在荒郊野外和你待在一起是不是也不正常。」
她還是覺得他是怪物,他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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