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是他們春獵捕捉野鹿的方法,將繩子綁好結藏於灌木叢中,鹿兒受了驚嚇從灌木叢中跑過,便會渾身被繩子纏繞。
袁慎己娶段知微時,那雙大雁也是如此捕來的。
方法倒是很好用,賀瓊珠被一圈麻繩牢牢捆住,掙扎不得,低頭失落地說:「動不了了。」
眾人狠狠鬆了口氣,王家夫人這才掙脫幾個丫鬟的阻攔,從人群中跑出來,痛哭著撲到自家丈夫的屍首上。
旁邊的各個達官貴人也都抹了把汗,段知微也放下警惕,跑過去檢查袁慎己手臂上的傷口。
卻見賀瓊珠嘴邊揚起一個詭異的笑:「騙你們的。」
那一圈結實的麻繩捆在她身上,輕輕鬆鬆被她掙斷成了碎片。她重新飛起來,一下又捉到了王家夫人。
李衡沒了辦法,只好仰著頭叉著腰跟她講道理:「賀娘子,根據本朝律法,諸謀殺者,徒三年;以傷者,絞;已殺者,斬。但是你這是復仇行為,可有赦令,有回還的餘地,我們再商量商量嘛,正所謂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在頂空盤旋的賀瓊珠不知道是聽煩了還是什麼,飛低了一些,將王家夫人扔在喋喋不休的李衡身上,那王家夫人也生得肥胖,壓得李衡嗷嗷大叫,幾個衙役趕緊過來把王夫人移開。
李衡悻悻然閉了嘴。
袁慎己扛著陌刀坐在假石上喘氣,若在陸地上,他還能與之斗一會兒法,怎奈何這賀瓊珠一直在頭頂盤旋,他又沒有翅膀。
段知微想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一個人。
獨孤去哪兒了?
他一神出鬼沒的捉妖司律令,屈尊來了這,定然是有些說法的,總不能真是來吃飯喝酒的吧。
她眼睛四處一掃,周邊只有瑟瑟發抖的各類賓客,根本看不到獨孤人影。
片刻後,獨孤一手啃著雞腿,一手拿著個茅草扎就的小人,悠閒從正廳里出來,看到段知微抱怨道:「這王府的雞腿雖嫩,調味太過雜亂,還是你們食肆的燉雞不錯,調味雖然清淡,但是更襯雞腿本來的鮮美,那才是真正的鮮嫩多汁。」
段知微:「......」這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其實段知微覺得王家這幫人活該,愛咋死咋死。架不住賀瓊珠要搞連坐,差點把王潛抓起來也來一出空中飛人。
她只得賠笑道:「獨孤律令,您看那妖還在呢......您趕緊解決了,回頭請您吃蘑菇燉雞,那可是終南山上採摘的鮮蘑菇啊,我不收你錢。」
獨孤眼睛一亮,在自己身上抹了抹油汪汪的手,取了筆墨來,問道:「這賀娘子那個情郎,生辰八字是什麼?」
段知微全程陪陳桂芳參與了陳巍喪禮,因此立刻報出來:「應該是庚午、辛丑......」
獨孤搖了搖頭:「這八字不好啊,你看這辛丑......」
段知微打斷他:「您擱這算命呢?」
獨孤咳嗽一下,把寫了陳巍八字的紙條釘在茅草娃娃上,然後向上一拋:「賀娘子,你看誰來了?」
賀瓊珠下意識接過他拋來的茅草娃娃。
那茅草娃娃段知微也見過,在凶肆門口,店主說,有那身死異鄉無法返京的人,親友們會買這娃娃,貼了八字封入棺中,權當那人回來了。
當下賀瓊珠接了那茅草娃娃,眼前卻浮現出陳巍溫柔而悲傷的臉龐:「珠兒......切莫再錯下去。」
她的理智慢慢回籠,眼中的血色一點點消退掉,一雙利爪重新變回纖纖素手,翅膀也快速回收,賀瓊珠重重摔在地上。
一陣黑煙從她後背冒出來,再次凝成一隻九頭的怪鳥,那鳥兒撲閃著翅膀
口吐人言:「臭道士,你給我等著。」
說完便要撲扇翅膀飛走,被袁慎己眼疾手快拉弓射箭射了下來,獨孤解開身上的素色腰帶捆到羅剎鳥身上,那腰帶立刻現出金光,羅剎鳥怎麼掙扎都掙扎不開,獨孤道:「回頭給你烤了就老實了。」
這禍害終於被抓住了,眾人都大鬆一口氣,沒人注意賀瓊珠悄悄溜走,從王家的馬廄挑了一匹馬,向門外衝去。
幾個大理寺衙役趕緊來阻止,那馬很是矯健,渾身雪白,輕鬆甩開眾人彈跳出了圍牆,朝遠方跑去,只留下了陣陣塵土。
李衡氣得不行,他被王家夫人壓的膀子脫臼,大聲說要立即回大理寺發海捕文書。
段知微卻道:「我知道她會去哪裡。」
眾人看過來。
今日長安城天色昏沉,難得冒出一絲殘陽也被烏雲所吞沒,賀瓊珠在路上便脫掉那身惱人的婚服,露出裡頭的縞素,策馬疾馳到少陵原,馬蹄壓過地上的枯草,濺起細碎砂石。
遠處的枯樹上,幾隻烏鴉在啼叫。她膽子小,不善騎馬,平日只敢由馬奴牽著在草場走幾圈,今日顫抖著騎馬到了少陵原,見到那座孤墳時,竟不知如何讓疾馳的馬兒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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