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懷瑾見他恢復了些理智,也鬆了口氣。
今日有要緊事,若小舅
子沒收住脾氣像上次一樣上來同他廝打,那一切就完了。
不還手,他吃大虧,還手了,他在聶家更別討什麼好,簡直是火上澆油。
「薛某今日是來登門賠禮的,誠心誠意,只願彌補當年的錯誤,得到寬宥。」
將這話聽入了耳,聶桑瑾只覺得太陽打西邊出來,公雞下蛋了。
他試探著問道:「你這人,莫不是……被奪舍了?」
聶桑瑾實不敢信,薛懷瑾這樣張狂霸道的性子竟還會上門賠禮,不過轉念一想,都過去一年多了,他腿都好全乎了,現在來多可笑。
再瞧瞧那匹明顯拴在那好一會的馬,聶桑瑾猜到了結局。
「別費勁了,我爺娘不會想見你的。」
從台階上走下來,聶桑瑾語氣漠然,拋下這句話便要離開。
他跟范家五郎約好的時辰快要過了,他可不能耽擱,興許這廝一會便耐不住走了。
「我會等到的。」
薛懷瑾對著小舅子的背影嘀咕了句,見人上了馬消失在眼前,薛懷瑾又退回到柳樹下。
只不過薛懷瑾那匹馬實在顯眼,無有人不識的,今日登聶家門的賓客都認出了在聶家門外枯等的人是誰,回去跟家裡婆娘兄弟閒話了好半天。
日頭漸漸攀上中央,再一點點向西落下,秋日的燦陽不在,暖意退散,寂寂寒氣襲來,尤其再配上那摻著冷意的夜風,身子骨稍弱便少不了頭疼腦熱。
薛懷瑾感謝自己強健的身子骨,想著撐一夜應當沒什麼事。
他也不想那麼著急的,可他沒有多少時間了。
眼看著蔡家那位就要從江南回來,聶家這邊,甚至桑瑜都頗為中意蔡琰,他再不快些,後果真不堪設想。
所以今日怎麼著他也得進了聶家的門。
薄暮冥冥,聶桑瑾遊玩歸家,遠遠就看見那道紅影還在柳樹下,馬的位置也未曾改變分毫。
掩下面上的驚異,聶桑瑾下了馬,小廝過來將馬牽走,他環胸踱步過去,眼底情緒複雜。
「你竟然還沒走。」
薛懷瑾活動了下因為長久靠著樹幹而有些發僵的四肢,坦然道:「我說了我是誠心來賠禮的,不會放棄,哪怕在這再等一夜。」
也許被薛懷瑾這副模樣打動了一絲,聶桑瑾並未說什麼難聽的話,只在瞧了他幾息後留下句涼涼的話便走了。
「那你在這等一夜吧。」
話這樣說著,聶桑瑾的步伐不自覺就偏移了,進了宅子後往爺娘的院子去了。
「阿爺,阿娘~」
入了屋子,夫妻兩正在悠哉悠哉地用夕食,見小兒子來了,桑淑雲頓時眉開眼笑招手。
「璧兒快來,同爺娘一道用飯。」
聶桑瑾立即就是一陣牢騷,惱火道:「阿娘我都這麼大了,快別叫我乳名了,羞煞人了!」
桑淑雲嘿嘿直笑,她就喜歡看小兒子這副模樣,因而從小到大沒少這樣逗弄他。
吃了兩口飯,聶桑瑾還是沒忍住,將外面的事問出了口。
「阿爺,阿娘,那姓薛的還在外頭等著呢。」
「他還說要在這等一夜,跟抽風似的。」
聶征陰陽怪氣地一笑,給妻子夾了一筷子她喜歡吃的炙兔,冷聲道:「任他等去。」
桑淑雲望了一眼外面黑沉沉的天色,隨口道:「這秋日夜裡也不好受,更深露重的,擱外頭吹一夜少不得要頭疼腦熱的,薛家小子有的受了。」
聶征笑了,接話說道:「跟他阿爺一樣的東西,壯得跟頭牛一樣,凍他一夜又算什麼,病了正好,也省得上門糾纏。」
桑淑雲笑,也不提了,只剩下聶桑瑾心裡藏著事。
在爺娘這邊用完夕食,聶桑瑾腿腳不受控制就往春曉閣去了。
不行,他要去同阿姐好好說道說道。
春曉閣內,桑瑜剛給小乖設好案台供奉,將它那副坐姿最端正的畫掛在上面,粉色的骨灰罈放在下面,香爐供上,上面是桑瑜剛奉上的三支香,正煙霧裊裊。
小娘子面上噙著淡淡笑意,不再是喪眉耷眼的模樣了。
春曉閣上下都發現了這一點,心中喜悅,畢竟對她們來說主子成日以淚洗面,她們春曉閣也跟著陰沉沉的不明朗。
也不知娘子去了一趟青龍寺遇著了什麼老神仙點化,人都精神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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