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還是天天往這裡跑,和前台的人都混熟了,許孟磊知道這小孩實在喜歡射擊,有時就讓他在教室外頭觀摩。
阿義:「教練,我……」
「我今天走得比較晚,他來找我,我們上來檢查燈有沒有關,」薄嶼淡淡地解釋道,「現在就打算走了。」
他放下了槍,對朱從義說:「走了。」
薄嶼開口,讓許孟磊的酒都醒了。
這位新同事來後,他把手機相冊里存的截圖,還有以前他**空間為過去各大賽事寫的「觀賽感言」都翻了一遍。雖然網上現在沒有多少關於射擊運動員「薄嶼」的消息,但他以前存了不少。
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是23歲的薄嶼。
相較他的存圖相冊里,站在賽場上意氣風發地舉著獎盃,17歲時的薄嶼,可以認出是同一個人。
「不是……薄嶼你……」許孟磊好半天憋出了一句話,「你就是那個『薄嶼』吧。」
薄嶼沒說話。
也是借著酒勁兒,許孟磊提高嗓門:「你不是都退役了嗎……跑這裡來幹什麼了?」
「我不是都解釋過了?」薄嶼倒是平靜,「我上來檢查樓上教室的門和燈關沒關。」
他問的是這個嗎?
許孟磊還沒多問幾句,聽自己的昔日偶像說了句「你走之前把俱樂部的大門鎖了」。
然後就見那一高一矮兩道身影下樓去了。
……和做夢一樣。
下了樓,已經不下雨了。
阿義問:「他說,你以前是冠軍?你真的是什麼冠軍嗎?」
薄嶼從煙盒裡拿出一支煙,放在唇上點燃,他想到了什麼:「你能找到收二手遊戲機的人?最好價格高一些?」
「你突然問這個幹什麼?」阿義沒得到自己那個問題的答案,有些著急,「能找到是能找到,就是……」
「那就好,明天幫我處理一下,」薄嶼說,轉身走開,「我先回去了。」
「不是,你等等啊——我也回啊。」
這個人怎麼總是說兩句話不投機了就走啊,阿義趕緊跟上。
-
樓道口的應聲燈壞掉了。
月色沉沉,半個小區今晚都黑漆漆的。到樓下,薄嶼往上看了一眼,他們這棟樓尤其黑漆。
停電了?
她已經睡了嗎?
路上他還讓阿義用手機打給她,沒人接。
進入單元門,整條樓道也伸手不見五指,薄嶼繼續摸黑往樓上走。
往常家家戶戶透過防盜門傳來的電視機聲、談話聲、吵架聲,小孩子挨揍時浪哭鬼嚎的叫聲都不見了,
只有一盞微弱的光源,在樓梯的縫隙之間,在他的頭頂忽隱忽現。
他循著那光源走。
快到他們的家所在的六層,那處光也愈來愈亮,直到他走向了終點。
卻看到了黎霧。
阿義:「你老婆怎麼……」
薄嶼瞥了他一眼,他就閉上了嘴。
薄嶼也沒想到她怎麼在這兒睡著了。
她環抱住自己的膝蓋,一個人孤零零坐在階梯上,身旁還放著一台已經熄成了睡眠模式的筆記本電腦。
她的手裡握著他的手機,開著手電筒。
飛蟲與塵埃便繞著這一處光源旋轉飛舞,她黑長的頭髮與白裙的吊帶從白皙的肩頭滑落。
昏黑的樓道里,似乎只有她是一塵不染的。
薄嶼半蹲在樓梯上,他仔仔細細,安靜地觀察了她會兒。
她睡得很沉靜,長睫毛掃下淡淡的陰影,呼吸均勻卻又有心事似的不安穩,他都有一些不忍打擾了。
「你要賣什麼遊戲機?」阿義小聲問。
「你先回去。」薄嶼說。
「哦,哦。」
薄嶼把那台筆記本合起來,伸手抱住了她。
她顯然感受到了,溫熱的呼吸在他肩窩裡急促一下,「你回來了啊……」
「你怎麼知道是我,萬一是別人抱你呢?」薄嶼抱她起來的動作一時停在半道,他忽然又覺得自己這話有些無用,便是有些無奈地笑,「你就在這兒睡著了?地上這麼涼?」
「……嗯,」
聽見他溫和的嗓音,黎霧好像困意更濃了。
她軟綿綿地粘在他身上,「停電了嘛,家裡又沒電……我工作還沒做完,出來蹭蹭網。」
薄嶼聽著好笑:「蹭到了嗎?別人家不是也停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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