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樂部二層,傾斜的落地窗,灑下一片晃人神緒的光暈。陽光從未像現在這麼好過。
薄嶼的身子向後,靠入綿軟的沙發,望向一片熙熙攘攘的城市,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從這個角度,能望見前方隔著一條馬路的寫字樓。
「長維」的企業標識在逆光中浮現。
Olive見他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那番從柏林醞釀到深城的話突然全部堵在嗓子眼裡。
不知該挑哪句來說了。
阿義盯著突然冒出來的外國人瞅了半天,別提有多新奇。
最後在Olive露出了略有些不耐煩的表情,和薄嶼淡淡地瞥過來的眼神里,他趕緊找了俱樂部前台要來紙杯,倒了兩杯水給面前這二位。
薄嶼聽見阿義和前台那人聊天。
「朱從義,那是誰啊?」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教我的射擊的師傅啊,他今天來上班。」
「教你射擊,他在樓上射擊班工作?」
「沒啊,就你身後滑冰班。」
「哈?」那人朝薄嶼的方向打量,奚落道,「朱從義,你平時腦子就不靈光,別是被騙了吧。」
「說什麼你,他又沒錢,我也沒錢給他騙——而且他可厲害了,你別小瞧人!」
薄嶼不禁很淡地嗤笑了一聲。
Olive是薄嶼那些年幾乎唯一的朋友。
過去在訓練營,學員們都是來自各個國家的預備役,其中有不少中國人,Olive懂幾句簡單的中文。
這句「他沒錢」,Olive聽懂了。
聽薄嶼又是這不屑聲氣,Olive坐不住了:「你不好好在你的澳洲待著,繼承你的家業,怎麼跑到深城了?」
薄嶼懶懶支著腦袋在沙發的一側,他掀了下眼皮,漫不經心答:「家業不是我的,澳洲也不是我的。」
「你把我帶到這裡來幹什麼?」
「不是你跟著我來的?」
Olive一時啞然。
「……」
沒錯,他是順著薄嶼開玩笑似地發給他的那地址來的。
Olive有些痛苦地抓了抓的捲髮,滿心堵住一口氣,最終直視對面的男人,深呼吸道:「我把錢賠光了。」
薄嶼沒什麼情緒地「嗯」了聲:「猜到了。」
「猜到了?」Olive一臉難以置信,他知道自己的這種不滿完全來自於薄嶼這雲淡風輕的態度。
他動了動乾澀的唇,卻又不知該怎麼發出這個毫無緣由的脾氣,最終苦笑:「也對,要是當賽事經紀人,簽你這樣的選手才包賺的吧。」
薄嶼微微揚起眉梢,不置可否:「別簽我。」
「怎麼。」
「你說呢。」
Olive捏著眉心,欲哭無淚地奚落他:「也是,你可是重點觀察對象,我要是簽了你我更頭疼了,藥檢局的那群人一定每天都想著怎麼堵你。」
大概半年之前,Olive時不時就興沖沖給薄嶼發消息,說
他發掘了個資歷不深,但天賦一騎絕塵的選手,年紀小小已經在各大射擊比賽上嶄露頭角了。
薄嶼嫌他又煩又囉嗦,拉黑了他微信一段時間。
後來就是得知Olive的經紀公司花重金簽下了那位選手,開始緊鑼密鼓為規格更高的國際賽事做準備。
——這件事落定時,Olive還特意打來電話對他「炫耀」。
薄嶼對此毫無波瀾。
誰知上個月,薄嶼人還在澳洲的時候,Olive再次聯繫上他,出口就是力邀他也去打明年的春季賽了。
雖沒直說,薄嶼也隱隱聽出來,Olive經營的那家賽事經紀公司出了問題。
黎霧每天去上班,薄嶼來深城的這陣子太無所事事,某天翻手機搜了幾個詞條,得知是那位選手的飛行藥檢出了問題,比賽資格取消,Olive的經紀公司提前為他簽下了天價GG代言,現在到處賠錢。
「所以虧了多少錢。」薄嶼淡淡問道。
在訓練營那些年,Olive是薄嶼的師兄。
Olive和薄彥年紀相仿,與薄嶼差了五歲,二人卻是無話不談的朋友。
薄嶼在他父親車上遭遇車禍,被他父親丟在醫院的那個晚上,直到後來藥檢局、媒體記者團團圍住了門……前後也只有Olive一人,像是位兄長更像是朋友為他料理。
Olive腦子一熱跑到中國的深城,疾病亂投醫之外,好像就是來尋求這麼一句安慰的語氣的。
他的心底好受了不少:「一百萬歐。」
薄嶼沉吟了下,點頭:「哦,還不少呢。」
阿義坐在他倆之間,左邊聽那個外國人嘰里呱啦一通,薄嶼說他是德國來的,那就應該說的是德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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