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嶼又對她輕輕一笑:「也難怪你會討厭這樣的我。」
「……你不是去澳洲了?」黎霧轉移話題,想趁機問個明白。
薄嶼:「哦,去了。」
「又回來了。」
「嗯。」
「為什麼?」
薄嶼說不上為什麼。
只是,他的世界,總會在某個瞬間輕易地瓦解。
就像是那場突如其來的車禍。
從南城大學畢業之前的那半個月,甚至被原淨莉按著看了心理醫生。醫生斷定他或許得了某些「情緒感冒」,專
業的名詞叫做,抑鬱。
薄嶼卻是自然而然忽略掉了她這個問題,自顧自答:「上個月,我爺爺手術,我先回了南城。」
黎霧有點兒不大客氣了,口吻還算溫柔地道:「然後,你就當了逃兵。」
薄嶼彎起了嘴角,好像偏偏很愛聽她這麼講話似地,「是,我就當了個逃兵,這次躲得更遠了。」
「都躲到你這兒來了。」
這麼熱的天氣,黎霧給幾個安裝工人順手拿了幾瓶礦泉水,等下一起帶回家。她一邊橫里橫氣的:「看你能躲多久。」
「——有一天就算一天了,不好嗎?」薄嶼說,「人不都是這麼活下來的。」
到收銀台結帳前,薄嶼順手挑了貨架上的兩桶泡麵。黎霧又給他強硬按了下來。
薄嶼就很好笑:「真讓我天天去你家店裡消費?」
「……去我家吃。」黎霧的嘴巴快了點。
「你家?」
「嗯……」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
黎霧拿出來那一罐涼颼颼的冰激凌放在收銀台,沒看他了,只道:「……安完抽油煙機,可能差不多五六點了?你沒地方去,就來我家吧。」
「哦,我家晚上沒人的,店裡的飯菜都比較辣嘛……我做飯給你吃。」
這時候。
又是「噠——」的一聲,微小的動靜。
薄嶼順手把只小盒子和她的那些貨品丟到了收銀台。收銀員詭異盯了一眼他倆。
黎霧也定睛瞧了一瞧,勉強算是正色,小聲:「……你讓我挑挑不行嗎?」
薄嶼:「結帳。」
「……每次都這樣。」
她的槽都沒吐完。
-
五歲之前,薄明遠和原淨莉的婚姻還沒走向盡頭,薄嶼和他哥薄彥經常會往返港城和南城之間。
那時年紀太小,對這兒沒什麼特別的印象,只記得海很藍,天空澄澈,原淨莉坐落於半山之上的那宅子,大得太過離譜,和薄明遠發生了爭吵,他和薄彥在樓上也毫無察覺。
直到薄明遠突然要帶他去國外,他才知道,他的父母要分開了。他判給了薄明遠,薄彥判給了原淨莉。
薄明遠那時和薄承海也鬧了個天翻地覆,非要去國外闖出一番屬於他的事業,對家中這龐大的產業嗤之以鼻。
——該說不說是否有基因的緣故,就像是現在,在原淨莉口中「不識好歹」的他。
後來就是。
十八歲那年,薄嶼乘坐原淨莉的私人飛機,再度回到這裡。
下飛機時,那一陣迅疾的海風,如同那一年,他的生命中篼頭降臨的轉折點。
不給他絲毫反應的餘地,狠狠打在他的臉上。
告訴他。
事情就是這樣了。
你就是這樣了。
——從那之後,所有人都在告訴他。
沒錯薄嶼,你就是這樣了。
你也只能這樣。
港城不比氣候相對溫潤的南城,或是他生活了十多年的柏林,高考前的那個春天,這座海濱城市四處都是料峭的寒。
那年春天,經常卷颱風,海浪猛烈拍打礁石,高高的浪潮都沒過了環海公路。
每天在康復醫院來往原淨莉家,必須要經過那一條路。
有時候,他盯著車窗戶玻璃發呆。
會很想知道,什麼時候,可以一個浪頭打下來,讓發生在他身上的這一切,連同他自己,在這個世界上被淹沒,從而徹底結束。
康復做得還不錯,後遺症就是,天一冷,他右手時常需要貼膏藥熱敷。第五指骨的神經變得不敏感。
經常拿起一支電動牙刷這樣沒點兒重量的東西都會失去知覺。
原淨莉很擔心他沒辦法正常寫字。
回到國內,高考又是他走這一趟「看得到結局」的人生,所必經的流程。
那段時間,也無需家人再說。<="<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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