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便給喝醉酒吵架的客人和無辜被罵的代駕陪一陪耐心的笑臉。
那道黎霧讓她爸學會的「避風塘炒蟹」,改良成了港城的加麻加辣版本,可謂風靡了整個夏天,大眾點評都給他們店裡的這道菜推薦成了必點的招牌。
送海鮮的車子下午來過一趟,晚上又來。
黎霧和店員們,幫司機吭哧吭哧一起給沉甸甸的大幾箱螃蟹卸到後廚,點好了價錢、重量,顧不上擦汗,又去大門口忙。
前廳、大堂基本都是黎霧說了算,她一出來,趕忙指揮店員阿泗:「阿泗,快給A6撤台,有客人訂了桌,十點過來。」
店裡牆上的掛鍾,正好指在十點。
阿泗問:「提前訂小龍蝦和炒蟹的那個?」
電話今天是他接的。
「對。」
「……拿走了啊,」阿泗摸不到頭腦,給黎霧遙遙指了個方向,「那不嗎?剛拿走,人沒說坐這兒吃。」
夜色低垂,一輪明晃晃的月亮懸在半空,透如玉盤。
風中浸著一股清透人心的涼。
像是潮水,卷進她肺里。
老城區高矮不一的舊樓房,鱗次櫛比如一座隱秘的水泥森林,被遠處開發區的大廈高樓所折射出的斑斕光線,熊熊包圍。
年輕的男人穿了件簡單白T,背影直挺挺,發尾稍長了用個皮筋兒紮起來,一縷潦倒的煙氣,攜著他的步伐遠去。
右手上拎了個挺重的塑膠袋,裡面是剛從她家店裡拿走的海鮮小炒。
單是一眼,黎霧好像目測出。
他或許都不止189cm,或許,比這還要高那麼些。
是又不是。
像又不那麼像。
「……就那帥哥啊,」阿泗還和黎霧強調,問另一店員妹妹小琳,「是不是很帥啊,小琳?我去,我直男都覺得他帥!你剛看到了吧?」
小琳沒好氣:「忙都忙死,誰有那功夫多打量顧客兩眼?你別擱這兒竄了,有空多去幫幫小黎姐!你看她能喘一口氣嗎?」
港城坐落北方,這兒的人最愛夜生活,這個點兒了,來往車流不息,街頭人聲鼎沸。又是全國知名的海濱旅遊城市,幾輛慢吞吞的旅遊大巴車,噴著車尾氣從她眼前駛過。
黎霧再一抬眼,就看不到那人了。
她緩緩收回了目光,自顧自把A6前一桌客人留下的狼藉收拾掉。
小琳來給她搭手,說是裡頭喊結帳。黎霧從上初中就經常給爸媽幫忙,做事利索的很,三兩下收拾完,扭頭再去店裡給客人埋單。
在
澳洲的人好端端怎麼會在這兒。
肯定是她看錯了。
夜雨遲來,猛然傾盆而下。
運氣太好。
薄嶼前腳才進了酒店的大門,後腳那厚重的雨點子聲,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來。他不禁順著那方向,回過了頭。
雨幕纏繞,幾乎眨眼之間,整個世界在視野之中被浸了個透徹。
隔著旋轉玻璃門,下意識望向那一處還熱火朝天的大排檔,煙火氣騰騰。
迎著雨,奔出了幾個模糊搖晃的人影兒,有男有女,店員模樣,再撐起了個印著啤酒GG的棚子以免淋濕客人。
店的招牌是「老黎海鮮」,店內有道據說必點的「避風塘炒蟹」。
地道戰一樣在港城大半個月,今天換了家酒店,整天沒吃東西,隨便在手機軟體上挑了個店吃夜宵。
他都沒想到,居然這麼巧。
「我和我朋友合開一家射擊俱樂部,是的,就在柏林,我們挖來了很多種子選手,我退役了也不能沒事做嘛,我這職業生涯都沒拿過幾個獎。」
「可是他卻和賽事組委會吹了那麼大一個牛,說是可以找個厲害的氣。步。槍。手給比賽撐場面,沒準兒還能拿個大滿貫……我就只想到了你。」
「五年了,興奮劑糾紛這件事上,早還你清白了,我需要你最好能從墨爾本,飛來柏林一趟,我能給你找到最好的醫生,來評估你現在還有沒有可能復健……」
那會兒還在店門口打包,Olive這通嘰里呱啦,就給他耳機里的音樂聲戛然切斷。
此時此刻,薄嶼又望那方向,眼前好像都是那時她忙碌的身影。
比起他這一個月來的無所事事,她忙到好像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左邊回應過了客人的吆喝和故作不滿的挑剔,右邊就被其他店員叫走,去接送貨的車。
頭髮梳得整整齊齊,一貫的黑長直馬尾盤在腦後,不安分的幾縷還是被汗水浸染,貼在白皙的頸邊。
看似永遠面帶微笑,精力充沛飽滿地在喧鬧的環境裡,遊刃有餘地操持著整個大排檔。
以至於。
完全沒有注意到他。
沒見過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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