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聽說……不過,離婚了麼。」
「早離了吧?反正『博遠』現在是誰也不管,吊著一口氣兒,這麼苟延殘喘。」
「你知足吧,在南城,還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哈。」
那人示意最前頭的薄嶼,「我聽說搞這個開發,是為了留給這位『太子』的,讓他畢業了直接繼承家業。」
「……行麼他?」旁人忍不住笑。
「你別說,大家都捏著一口氣呢……不過,聽說要不是他爸,他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你們總打啞謎,我都好奇了,太子以前什麼樣啊。」
「至少不是殘廢吧。」
「不是,又高又帥的,人也陽光,還是他們校草,哪裡殘廢了?」
「別說了別說了,讓聽見了……」
畢竟是貨船,不是客船,曲里拐彎的路,還都是亂糟糟的樓梯,設計得一點兒都不人性化,又濕又滑的。
一行人放慢了腳步,小心翼翼。
方才的那些討論距離他並不遠。
從高三到大學,關於他,只有臉紅心跳的熱議與傳言,「薄嶼」這個名字之於黎霧,只像是一個非常不真實的存在。
他帶給她的感覺,大多也是如此。
還記得那天的某個瞬間,薄嶼好像轉過了身,朝她這邊看過來了一眼。幾個工作人員徹底閉上了嘴巴,不敢多說了。
黎霧儘量與他們離遠了點——於是,就和他離得近了。
「最多也是坐你身上吧,什麼叫,坐在你臉上……」這都過了多久了,黎霧嘴巴開合,莫名其妙冒出這句來。
薄嶼淡淡轉眸,看著她笑了,沒聽清似的:「什麼?」
黎霧又不說話了。
不知怎麼突然要提及這個,真沒頭沒腦。
……但是,他聽到了嗎?
他始終這麼一副倦冷神情,對什麼都滿不在乎似的,她又不是很確定了。
他們又不熟。
算了。
可她還是隱隱希望,他沒聽到那些。
到了岔路口,實習老師給他們臨時分組,黎霧和薄嶼又分到了一起,老師派出他們去前頭的船艙參觀。
王教授拜託黎霧拍一點船上的照片,據說這裡每艘船都「暗藏玄妙」,型號、建造都有區別。黎霧舉著手機拍了好半天,遙遙跟著薄嶼。
他們在一扇艙門前站定。
薄嶼的右手擱在門把手,先推了推,毫無作用似的。
「打不開麼?」黎霧站在他旁邊,跟著試了試。
這艙門生了鏽,又重又沉。
黎霧稍微一用力,沒花什麼功夫,推開了。
經久無人修繕的潮氣溢散了出來,撲在臉頰上。湖水或是海水的腥氣很重。
方才推門,他們的肌膚好似有過一剎那的相貼。他手的溫度很涼。
注意到他們還共同拽著那門把,黎霧趕緊收回了自己,突然發覺,他正垂下眸,冷淡地看住了她。
那眸色極深、極沉。
說不上情緒如何。
「……嗯,」黎霧向後退了步,把那門又拽回來,「要不你自己試試?」
他的那眼神兒好像很懷疑,她一個女孩子的力氣就能打開這扇門似的。
那時的她,這麼無厘頭地想。
薄嶼的視線從她臉上挪開,輕鬆推開了那門,進入船艙。
所以那些人說什麼?
黎霧不禁又想,他這不是好端端的麼。
人群里有人暗自抱怨,一艘破船,有什麼參觀的。
黎霧照著王教授要求,事無巨細拍了些照片,順便打開備忘錄記了一些講解的筆記——不確定王教授這種專業人士是否需要,她還是一併發送。
來的路上花了不少時間,大部隊熙熙攘攘下了船,天色不早。
黎霧和薄嶼走散了好一會兒了,隔壁學校有個男生提醒她:「——你們學校的都來齊了沒,老師說人夠了才走。」
王教授這時回了黎霧微信,語氣一向親切溫柔:【小黎啊,你再幫我拍個操作室的儀錶盤啊?我大概看一眼吶。】
【下船了嗎?下來就不拍啦。】
【能拍的話還是詳細點哈……】
黎霧拜託那男生,和帶隊老師說等一等她和薄嶼,她原路返回。
操作室在哪兒,黎霧記得清楚,找到地方,她火速拍完了照發送過去,出來恰恰看到薄嶼要下船了。
雨大許多,噼里啪啦敲在生鏽的船舷上。
先前八卦他的幾個工作人員給他團團簇擁住了,恨不得親自衝到他面前為他介紹。
有個新來的給薄嶼打著傘,看似是這群人的頭兒,訕笑連連,噓寒問暖,生怕怠慢。
薄嶼聽得漫不經心,兀自盯著那漆黑一片的海面,抽完了一整支煙,也是同時,轉頭看到了黎霧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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