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幹什麼!她對自己輕輕說。淮南王府的錯誤,難道要犯第二遍麼?
但是心頭好像有羽毛在輕拂,痒痒的。
讓人不自在。
燈火下,顧況的睫毛輕輕一跳動。
——或許沒有動,是她如同驚弓之鳥,對一切風吹草動都風聲鶴唳,杯弓蛇影。
——又或許……
「啪!」
程遙青指尖一軟,手裡的風燈掉在地上。室內霎時間陷入一片黑暗。
「......顧況?」她脫口而出,聲音有些顫抖,「你醒著?」
回應她的,只有一片沉默的黑暗。
但是她可以聽到顧況的呼吸聲,不若剛才那般平穩而安定。或急或緩,有些粗重。
或許與她比起來,更緊張的是他。
程遙青想到這裡,忽然間啞然失笑,心頭那一點心虛被拋之腦後。她決定逗逗他。
「別裝了。」程遙青的指尖從顧況頭頂心滑落,落到他翕動的眼皮上,「我知道你醒著。你幾時醒來的?」
顧況的眼球輕微發顫。程遙青感覺手指尖底下,好像是只微栗的小狗。
「還是說,你一直都是醒著的?」
這小狗並不出聲,反而一口含住了她的指尖。
濕潤溫暖的觸感再一次從指尖末梢的神經,心頭的癢愈加等不得。程遙青嘗試蜷回手指,卻被顧況咬得更緊。
顧況的吻從指尖細密地蜿蜒而上。
剎那間天旋地轉,一雙有力的臂膀擒住她的腰肢,將程遙青整個人帶到床榻上。
顧況傾身咬住了她的耳朵:「從師姐進來的時候。」
程遙青用手撐著顧況的胸膛,掌心幾乎能夠觸摸到一顆年輕的心臟和奔涌的血液。她擋住了顧況再一次湊過來的毛茸茸的頭,佯作生氣:「半天不見,已經學會騙人了?」
「若不是師姐自投羅網,我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不是麼?」
他的語尾帶著輕佻的笑意,好像又成了那個將軍府無法無天的小少爺。顧況湊近了程遙青的耳朵,用氣聲呼出一句:「師姐,我只不過是請君入甕爾。」
程遙青霎時感覺一股氣血從腦子涌到了耳朵根。
請君入甕。
說得好啊,顧況在帳中假寐,八方不動,就把自己賠進去了。
她不無慶幸地想,幸好剛才自己把唯一的光源給摔了,否則要是顧況看到自己這一幅從臉紅到耳朵根的場景,不知道要怎麼得意。
顧況卻在此時抽開身,與程遙青離開一拳之地。
勒住她腰肢的手臂一松,程遙青有些疑惑:「怎麼了?」
顧況小聲道:「噓,有人來了。」
他不慌不忙,程遙青一下子心下悚然,凝神細聽,卻只能聽到營帳外列列風吹草聲。
顧況就在這時吻了上來。
她來不及拒絕。
也沒有拒絕。
...
程遙青懶洋洋地躺在顧況懷中,腦袋暈乎乎的,仿佛自己漂浮在草尖兒上頭。
顧況輕短地喘著氣,在她汗濕的鬢髮邊落下一吻。
她將身子滑溜下去,枕著顧況的臂膀:「睡罷。」
顧況卻沒有動。
「怎麼了?」
顧況聲音如同入夜微涼的空氣:「程副將在軍營這些時候,可曾與人同住?」
*
程遙青沒想到顧況會問這樣的問題。
剛才熱乎乎的身軀已經離開了她,背後留下一塊空白,冷冷的風從被衾的缺口灌進來。
「你何出此言?」
「遙青吾姊……」顧況從頭開始,將白日裡找到的信件一字一句背出來。
程遙青初時滿腹疑惑,待到「古兄」二字出現,忙反應了過來:顧況念的,是牛蘭兒給她寫的信!
話說牛蘭兒到了冀州城,第一樣要做的事情便是去探望家中老母。牛夫人住在鄉下老宅,程遙青生怕牛蘭兒一個女孩兒行到人跡罕至處不安全,本來想要腆著臉向秦將軍討要一位可信的護衛,伴隨牛蘭兒回家。誰知古擇卻跳出來,說用不得這麼麻煩,他可以護送牛蘭兒。
程遙青沒想到此時此刻,這個憨大個兒會主動請纓。她不置可否,只是在私下裡詢問了牛蘭兒的意見。
出乎她的意料,牛蘭兒同意了這個決定。
程遙青眯起眼睛,從牛蘭兒身上看到古擇身上,又從古擇身上把目光移回牛蘭兒身上,見古擇抬著頭直視近她的雙目,牛蘭兒卻又些許心虛地低下了頭,心下有了計較。
經過一路上的風霜,兩人同行,交情日篤,時至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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