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被點名，時理心中一驚。江明沒有說話，但偷偷攥緊了時理的手臂。

「要反也得有本事。」霍衍垂眸咬一支煙在唇間，「以前宇宙聯盟尚未統一，我們需要許諾特權拉攏貴族，但現在早不是那個時代了。削弱貴族權力迫在眉睫，不然，他們早晚會反。」

「我看你就是被這些底層下了迷魂藥！」霍雷氣得渾身發顫，「霍衍，我告訴過你，多餘的同情和憐憫只會阻礙你！」

「少了一個雨衣屠夫，會有成千上萬個雨衣屠夫站起來，少一個火種，會有成千上萬個火種建立起來。」霍衍淡然凝望霍雷憤怒的雙眼，「拉攏底層，就是防患未然。父親，時代變了。」

「你……你就是自尋死路！」霍雷並不贊同霍衍的說辭，急得在原地亂蹦，「霍家完了，這次是真完了！」

霍雷氣狠了，劇烈咳嗽起來。但這次他咳得比以往更厲害一些。他像是有所預感，伸手捂住嘴，果然看到了滿手的血。

他怔了怔，緊接著向旁一個踉蹌。霍衍眼疾手快扶住他，然後喚來了醫護機器人。霍雷立刻被送往醫院，然而這個時代的先進醫術沒能留住他性命。

霍雷就這樣猝不及防地結束了他傲慢的一生。

聽聞噩耗的時理和江明垂頭站在餐廳里，看著從醫院回來的霍衍沉默地坐在餐桌前，安娜挪過來給他倒了一杯咖啡。餐廳里凝重的氛圍鋪陳，一時間誰都沒有開口說話。誰能想到呢，養傷養的好好的忽然遇到這種事。

「命數到了，誰也沒辦法。」一片靜默中，霍衍垂眸點燃一支煙。他頓了頓，掀起眼皮看杵在一旁當蠟燭的兩人：「你們在幹什麼。」

時理和江明都沒說話。

「不必裝得很悲傷的樣子，我知道你們一點都不悲傷。」霍衍深深吸了口煙，「回房休息吧，過兩天，一起參加葬禮。」

於是江明和時理穿著一席黑衣，跟隨霍衍一同出席了霍雷的葬禮。

霍雷是前任元帥，葬禮自然盛大，他的老戰友，老下屬，還有一眾大貴族都出席了葬禮。在這樣的葬禮中時理和江明倒顯得格格不入，他們攙扶著彼此，儘可能縮在角落降低存在感。

在牧師的禱告聲中巨大的棺木下葬。周圍響起一片真真假假的抽噎聲，時理眼看著這一幕不由心聲感慨。霍雷曾經是她揮之不去的夢魘，而如今她才知夢魘本身也是如此脆弱。

「小韓，你還好嗎？」江明看看時理，有些擔憂。

「我很好。」時理定了定神，露出微笑，「好得不能再好。」

縱然時理努力降低存在感，但還是有貴族發現了她。如今她是靠著演講迅速走紅的時理候選人，同時也是討論度頗高的元帥夫人。有些貴族走過來跟她打招呼，也有人站在遠處看著她竊竊私語。

一位大貴族大著膽子找到霍衍：「元帥應當知道，最近我們和火種這個組織的關係非常微妙。而您邀請您的前妻，也就是火種成員時理候選人前來參加葬禮，我能請問您對火種以及雨衣屠夫的態度麼？」

時理垂眸，屏息凝神站在邊上聽著。之前她專心演講，都沒顧得上干滴滴代打，但她能感覺到，貴族和火種，和底層的關係正在變得越來越敏感。因此霍衍的立場，也變得越發重要。

「時理候選人的演講非常精彩。」霍衍神情淡然，「我覺得她和火種的理念有可取之處。」

「這麼說來，比起我們，您更願意站在底層那邊？」大貴族蹙起眉，眼中充滿警惕。

「我不站任何人那邊。」霍衍如此說。

霍衍說完，轉頭去找劉志處理軍隊事宜。而他身後，貴族們湊在一起不安地議論起來。

「元帥的態度和老元帥完全不同呢……」

「是啊，要是霍雷還在，肯定不會讓火種蹦躂那麼久，肯定會第一時間把它摁死。」

「就是啊，霍雷肯定會維護我們的利益……」

「這天是不是要變了啊……」

時理抬頭看了會兒灰濛濛的天，沉默不語。葬禮結束，她攙扶江明回到金色港灣。後面幾天霍衍依舊在外忙碌，他也是議員候選人，很快，他的演講就要開始。偶爾他回到家，還要應付遺產律師。

「元帥，您父親留下一筆巨額遺產，包含50多顆礦星，每顆礦星每年礦產價值高達千億星幣。」書房裡，遺產律師恭敬說話，「繼承遺產的條件是，您承諾不再跟火種相關成員，還有您前妻有任何來往。」

時理屏息凝神，站在書房外靜靜偷聽。打火機的噼啪聲響起。「我不會承諾。」她聽到霍衍說。

「元帥！」遺產律師的嗓音聽起來格外急迫，「您父親已經做出巨大讓步，只要您承諾您就能獲得巨額遺產，他的在天之靈也能得以安息，難道這樣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