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介意許怡憐的態度,又說,「許將軍久居上京,應是知曉肅王與燈草的事,許將軍覺得,肅王真肯拿自己換燈草麼?」
許怡憐的神情不喜不怒,「齊將軍可以試試。」
——
屋內,金羽衛把燈草安置在榻上,拿出太醫配的藥丸,準備讓她服下,藥送到燈草嘴邊,燈草迷迷糊糊,不肯張嘴,他遲疑了一下,對為首的說,「要不今日就算了吧,已經到了平西郡,不會出什麼亂子了,這些天連日服藥,小燈爺的狀態越來越不好,今日下馬車,連站都站不穩,肅王總不會想要個快死的女人。」
金羽衛們與燈草相處的時間長,多少處出了幾分情份,在職責範圍內,他們也不願對她太苛刻。為首的便點頭,「行,這兩日不服藥了,等她清醒些再說。」
燈草在半夜悠悠轉醒,頭昏昏沉沉,渾身乏力。她撐著身子下榻,去拿桌上的水杯,聽到外頭有人說話。
「這麼晚了,許將軍過來有事?」
「西北不比上京,夜裡冷,我瞧瞧燈草姑娘的被褥暖不暖?」
「燈草姑娘的衣食住行,我們金羽衛會看著辦,不勞許將軍費心。」
許怡憐的語氣有些不悅,「這是把燈草當人犯,還是不相信本將軍,為何連瞧她一眼都不行?」
燈草扶著桌子慢慢坐下來,剛給自己倒了杯水,聽到屋頂上傳來輕微的動靜,她抬頭一看,一條黑影從天而降,極快的點了她的穴道。
儘管屋裡很暗,燈草卻從模糊的身影認出了來人。
是渡川。
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渡川獰笑著,伸手掐住她的脖子。這一回,總該不會失手了吧。
許怡憐在屋外牽制金羽衛,他神不知鬼不覺溜進來把人殺了,就算事後齊子恆和金羽衛有所懷疑,找不到證據證明與許怡憐有關,也拿他們沒辦法。
他甚至連蒙面巾都沒有摘下來,因為從燈草的神情來看,她已經認出了他。
手指慢慢收緊,燈草在他手中如同一個破敗的人偶,掙扎喘息,卻漸漸趨於無聲,她的瞳孔在渙散,手無力的垂下去……
渡川把她提了起來,盯著燈草眼裡的光芒漸漸黯淡下去,歸於沉寂。
他吁了口氣,那個困撓他一年多的惡夢,終於在今天晚上結束,他可以睡個好覺了。那個夢境,他從未對人說起,因為那代表著恥辱。在夢裡,他不眠不休的追殺燈草,可無論他用什麼辦法,都殺不死她,有時候明明看到她咽了氣,可突然間,她就睜了眼,對他露出詭異的笑,把他驚出了一身冷汗,數次從夢中嚇醒。
最開始殺燈草,是做為得到紫電的條件,後來殺燈草,是為了報一擘之仇,而現在,殺燈草對他來說,成了一種執念。因為從來沒有這麼丟人過,記不清多少次,每次躊躇滿志的去,卻灰頭灰腦的回,一個殺手,追殺了一年多,卻連個小丫頭都干不掉,他還有什麼資格在江湖上行走?若傳出去,不但笑掉人的大牙,也不會再有人找他辦事了。
這回好了,燈草終於死了,他親手掐死的,親眼看著她斷了氣,死得透透的。
屋外許怡憐和金羽衛還在糾纏,他不敢逗留太久,把人輕輕放倒在榻上,從原路溜走了。
回到住所,前腳剛進門,後腳許怡憐就來了,沒有說話,只目光詢問。
渡川揚眉吐氣的沖她笑,「辦妥了。」
許怡憐還有點不放心,「檢查過了麼,那丫頭有點古怪……」
「我親自動的手,不會有錯,」渡川把手輕輕搭在她肩頭,「阿憐,你討厭的人,我終於替你殺了。」
第397章
渡川的夢魘
心心念念想殺的人,終於死了。渡川想著今晚應該能睡個好覺了。可睡下去沒多久,夢魘又來了。
在夢裡,他手提著劍,一路狂奔,可始終追不到前面那個模糊的影子。他有些奇怪,心想,明明我已經殺了燈草,為何還要追她?他不想追,卻身不由己,腳不聽使喚的跑著,把自己累得氣喘吁吁,像條狗似的大喘氣。
突然,燈草停了下來,漠然看著他。
渡川毫不猶豫,手一抖,劍如靈蛇般竄去,刺進了燈草的胸膛,血漫開,像開了一朵艷艷的大花,他抽劍,注視著燈草搖晃著身子,慢慢倒下去……
他吁了一口氣,正要轉身離去,卻見燈草身上的血跡慢慢褪去,刺破的傷口也癒合起來,燈草站起來,面癱著臉,「第一次見面,我就說了,我是殺不死的。」
「不,不可能,」渡川驚恐的看著她,「我明明已經殺了你。」巨大的挫敗感讓他簡直崩潰,不管不顧連刺了幾劍,在燈草身上扎出幾個窟窿,每刺一劍,便血流如注,但抽回劍,那流出的血又收了回去,傷口神奇的癒合。
渡川目瞪口呆,一抬眼,燈草又露出那般駭人的微笑。
渡川腿一軟,跪倒在地,仰天長叫,「為什麼啊……」
醒來,又是一身冷汗,渡川坐起來抹了把額頭,望向窗戶,薄薄的窗紙透著淡淡白光,已經天亮了。
他吁了口氣,安慰自己:還好是個夢。
許怡憐這天夜裡倒是睡得安穩,拔去了心中那根刺,少了礙眼的人,她的內心終於平和了。起來穿衣洗漱,到廳堂用早飯,見渡川已經侯在桌旁,只是面有倦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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