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親熱的挽著燈草的胳膊，「我帶你進去瞧瞧，有哪裡不滿意，儘管跟我說，我讓人改，要是覺得少了什麼，也只管提，我著人添置。」

燈草不著痕跡的抽出胳膊，「多謝。」

珍珠愣了一下，訕笑著，「是不是做回姑娘不習慣？」

「嗯。」

「沒關係，慢慢兒就習慣了，」珍珠看了眼她的髮式，「怎麼還梳這個，進屋我替你梳個好看的，頭面我也有，你隨便挑。」

「不用，」燈草說，「我跟小六借了兩套衣裳，以後還作小子打扮。」

珍珠，「……」

「為什麼呀？」珍珠說，「你長這麼好看，再稍加打扮一下，就更漂亮了，你不想讓自己變得更美麼？」

「不想，」都說她越來越漂亮了，但喜歡她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漂亮給誰看？

過了一會兒，小六來了，不是一個人，和另一個小廝抬著一個檀木箱子。

燈草以為他拿衣裳過來，說，「有兩套換洗的就行了，不必這麼多。」

小六撓了撓後腦勺，「不是我的衣裳，是夫人讓拿過來的，說要是不喜歡，她再讓人做新的來。」

小丫環把檀木箱子打開，全是新衣裙，桃紅櫻粉杏黃煙青什麼顏色的都有，絲綢，錦緞，棉麻，冰帛什麼材質的也有。

燈草看傻了眼，「都是給我的？」

「是，夫人說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先將就著，橫豎庫房裡有布料子，不喜歡再做就是。」

燈草，「我也穿不了這麼多啊。」

珍珠笑道，「傻妹妹，哪有嫌衣裳多的，這才是夏季的，後頭還有秋冬季的，夫人把你當親生閨女一樣疼呢。」

有人對自己好，燈草就有些不自在，她怕欠人情，還不起。

「我也不愛穿這些，還是給如夫人吧。」

「那哪成啊，」珍珠拎起一件杏黃的襦裙打量著，「是按你的尺寸做的，我穿不合適。」

燈草問小六，「你的衣裳呢？」

小六，「別提了，我拿衣裳被夫人瞧見了，把我好一通罵，說我沒腦子，你都快是小夫人了，哪能穿奴才的衣裳？然後就讓我把這箱子抬來了。」

燈草幽幽嘆了口氣，大家都接受了她是個姑娘的事實，往後再要扮回小子，看來是不可能了。

第313章

回肅王府

自從蕭言錦摔下山崖後，燈草對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也沒什麼怕的，可站在肅王府大門前，她心裡一陣翻騰，竟然邁不出腳，她並不知道這種感覺叫做近鄉情怯。

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心神，燈草邁步上了台階，守門的親衛並沒有認出她，長槍一攔，「姑娘找誰？」

燈草還沒開口，親衛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古怪，「你是……」

「我是燈草。」

親衛愣愣的看著她，喃喃道，「……小燈爺。」忙又伸長脖子往後頭看，「王爺他……」

燈草沒說話，低頭往裡走，親衛猛的醒悟過來，揚著聲喊道，「小燈爺回府——」

剎那時，裡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跑在最前面的是福伯，提著袍子，又是驚訝又是激動，還沒看著人先叫起來，「小燈爺在哪呢？」

燈草頓住腳步，「福伯。」

福伯看著她，瞬間老淚縱橫，「燈草啊，你可回來了——」突然間泣不成聲，扯著袖子站在路邊哇哇的哭起來。

跟來的滿倉，雙喜，還有一眾奴才也都跟著抹的抹眼淚，紅的紅眼眶。

燈草心裡酸澀得厲害，也想哭一鼻子，可她哭不出來，只好狠狠的捶著胸口。

福伯被驚到了，顧不上擦眼淚，過來抓她的手，「別這樣，燈草，福伯知道你受苦了，知道你難受，好孩子，快進屋，咱們進屋說話。」

進了臨陽閣，兩個親衛往門口一站，把所有人都攔在了外頭。

福伯親自徹了茶端上來，紅著眼睛看燈草，欲言又止。

燈草低著頭，「是我沒用，沒護住王爺。」

福伯的眼淚立刻跟成串的珠子似的往下墜，他哭了一會子，慢慢止住，「自打你和王爺斷了音訊，我就有預感，後來溫公子讓我派親衛出去找你們……」

燈草難過的咬著唇，「他們也都……」

「我知道，那是他們的命，王爺……」雖然早有了心理準備，可一旦得到證實，福伯還是難受得幾度說不出話來。

燈草聽著福伯壓抑的哭聲，像有隻手在死命的捏她的心臟，疼得喘上氣來。半響她開口，嘴唇有點抖，「福伯，別哭了，仔細哭壞了身子。」

福伯忍耐得太久，一旦找到渲泄口，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往外冒，停都停不下來。

「不哭了，不哭了，」他一邊擦眼淚，一邊斷斷續續的抽泣著，「讓你跟著難受了。」

燈草說，「得想法子把王爺的屍骸弄回來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