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言鎮倚著軟墊在燈下看書,聞言抬了下眼,卻並不意外,「燈草鬧了?」
「是,」安福趴在地上,低頭回答,「燈草姑娘說,那兩個小奴才每日盡心盡力侍侯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蕭言鎮盯著他,「燈草怎麼知道被帶走一定是凶多吉少?」
安福心一顫,後背冒了一層汗,斟酌著道,「奴才帶了侍衛一同進去,燈草姑娘大概猜到了。」
蕭言鎮冷呵一聲,「倒沒想像中那麼蠢。」
「奴才見她不肯,便說了取血的事,本意是想震懾她,讓她害怕,誰知燈草姑娘竟然一口答應,說只要讓那兩個小奴才留下,她願意取血。」
「噢!」蕭言鎮語調輕揚,一改方才的陰冷,竟是笑了起來,「她跟著蕭言錦,別的沒學到,婦人之仁倒是學了幾分,也罷,只要她不鬧騰,便隨她去吧,不過你得讓他們把嘴閉緊 了,別亂說話。」
「是,老奴遵命。」安福暗自鬆了一口氣,從屋裡退了出去,寒風一吹,汗濕的後背冰涼一片,激得他打了個顫。
第二日取血,由金羽衛執行,手起刀落,在燈草白晰纖細的胳膊上劃了一道口子,鮮紅的血湧出來,滴在白色小瓷杯里。
金羽衛抬了下眼,發現燈草面無表情,既不痛苦也不憤怒,就像割的不是她的手。反倒是他的心情有些五味雜陳。當初奉命捉拿燈草,她是人犯,自然是不待見,後來被姬尋半逼迫喊她小燈爺,更是沒好感。
回了上京才知道,燈草居然是個姑娘,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區別就在於,男人,哪怕是最孱弱的小子,也應該有男人的樣子。而女人,天生嬌弱,應該受到保護,這時候再回過頭去看懸崖之上那場瘋狂的殺戮,感受就不一樣了。
那時候,燈草和蕭言錦已經被他們逼到了崖邊,燈草將蕭言錦護在身後,用柔弱的身軀擋著他們這些號稱絞肉機的金羽衛,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站起來,那個在他們眼裡不自量力的小子,讓他們感到了驚訝,可在知道她是姑娘後,那不僅僅是驚訝,而是震憾。倒底是什麼力量,能讓一個姑娘這樣堅持著,堅強著。
直至回了上京,住進了西行宮,這個姑娘潛移默化的改變了他們的認知,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嬌花,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需要保護。
禮春還算沉得住氣,彎腰端著杯子接血。守春則紅了眼眶,垂在兩側的手指微微發抖,隨著杯里的血越積越多,她的臉也越來越蒼白,好像流走的是她身上的血。
「行了,」安福發了話,一旁的御醫立刻在燈草的傷口撒上止血藥,用紗布一道道纏起來。
不等安福吩咐,守春趕緊跑去廚房,端來了補血的藥膳,柔聲對燈草說,「姑娘,把這碗雞吃了,放了花膠紅棗,大補的。」
燈草也不客氣,伸手就接,守春說,「姑娘的手不方便,還是奴才餵姑娘吃吧。」
「不用,」燈草單手接過來,咕嚕咕嚕跟喝水似的,先把湯喝了一大半,纏著紗布的手拿著筷子,非常自如,並沒有什麼不方便。
她吃東西很快,嚼肉吐骨頭,在眾人的注視下,一會的功夫就把碗吃了個底朝天,往守春一遞。
守春問,「姑娘還要麼?」
燈草搖搖頭,也不理會其他人,摘下牆上的劍就往後院走,安福忙追上去,「燈草姑娘,這個時候可不宜活動啊,對身子不好。」
燈草腳步不停,淡淡道,「怎麼不好?」
「剛取了血,尚未恢復,血氣虧損……」
「方才不是補了麼?」
「……」
「進補也得有個過程,哪能剛吃進去就補了呢,你得歇歇。」
燈草不聽,進了後院,長劍一抖,安福嚇得忙後退幾步,見她起了勢,劍影如流水,舞得像模像樣,比起從前那樣的生拗要好多了。
知道勸不動,安福也不強求,囑咐了禮春守春幾句,便帶著那杯血匆忙回去復命了。
燈草像往常一樣,將那四招來回練習,剛練了幾遍,突然覺得血氣翻湧,頭暈眼花,身形不覺踉蹌了一下,她手腕一收,長劍插進地里,穩住了身子。
禮春守春嚇了一跳,忙上前扶她,「姑娘,你怎麼樣?可有哪裡不舒服?」
燈草定了定心神,緩緩搖了搖頭,有些奇怪,她打小受傷流血,從來不當一回事,怎麼放了小半杯血,就成這樣了?
「姑娘別練了吧,安總管說的沒錯,剛取了血,血氣虧損,身子會受不住的。」
燈草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她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惜命,大仇未報,她還不想死,便聽話的隨他們回了屋。
安福回到承明宮,向蕭言鎮如實稟報了取血的過程和燈草的情況。蕭言鎮聽了,哼笑一聲,「這般聽話倒是好了。」
這天夜裡,他喝到了第二杯血奶。依舊是沐浴過後,長發披散,一身雪白中衣。端著血奶,他的表情很虔誠,慢慢品嘗,細細回味,喝得極慢,仿佛那是一杯稀罕的瓊枝玉露。
屋裡很安靜,落針可聞,不過侍侯皇帝喝碗奶,且經年累月都是這麼侍侯的,但安福總覺得很怪異,不自覺就緊張起來,大氣也不敢出,就像在參與某種詭異的儀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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