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言錦哈哈大笑,「爺行軍打仗,最認得的就是路,跟著我,還怕迷路?」
燈草被顛得上下起伏,見前面有三尺來寬的塌陷,趕緊拽住蕭言錦的胳膊,「爺慢點。」
蕭言錦偏不,猛的一抖韁繩,大喝一聲,馬兒騰起,燈草被顛得驚呼,剛要說話,就見蕭言錦湊上來,在她嘴唇上啜了一口。
燈草驚呆了,她從來不知道蕭言錦還有這樣猛浪的一面,一時都不知說什麼好了。
蕭言錦見她傻呆呆的樣子,忍不住大笑起來,他是穩重冷靜的性子,可這會子,突然起了興致,像掙脫了循規蹈矩的套子,有了恣意的一面。要閣從前,打死他也不信自己能做出這樣輕浮的舉動。可現在,他們奔馳在崇山峻岭間,神思所往,隨心所欲,是從來沒有過的輕鬆歡快。
燈草蹙著細細的眉,「爺。」
「不喜歡爺親你?」蕭言錦慢下來,側著臉看她,眼裡含笑。
「方才馬兒要是踏空了,咱們都得摔下去。」
「放心吧,摔不著你。」蕭言錦放開韁繩,讓馬兒信步走著,伏低身子,長臂一伸,摘了朵野花,戴在燈草頭上,笑看著她,「真要摔下去,爺給你墊著。」
若是別的姑娘聽到這樣的話,大約是含羞帶嬌的模樣,燈草不是,她板著臉,橫眉冷對,實在不喜歡聽到這樣的話,真要摔下去,當然是她給蕭言錦墊著,讓王爺給她墊著,那是要折壽的。
蕭言錦知道她奴性深厚,一時半會兒還擺不正自己的位子,嬉皮笑臉又在她臉上啄了一下,為了讓二愣子開竅,他也只得豁出去自己這張老臉了。
燈草被他弄得有些無可奈何,抿了抿嘴,臉色緩了下來。
「你看那兒,」蕭言錦手指著前方,「茅草頂,岩石牆,是獵戶的屋子,楊開滿常年在山裡行走,每次都在那裡落腳,咱們也過去歇一歇。」
到了近處,燈草才發現這屋子實在破爛得很,岩石的牆面斑駁不堪,牆角長滿了青苔,中間夾著幾株不知名的野花,沒有門,只有一個草垛子掩著,待進了屋,發現屋頂漏了個洞,天光照下來,倒也亮堂,黃土堆的灶,灶上有隻大鐵鍋,蒙了一層灰。屋子中央有張長方形的桌子,桌面足有三寸厚,刷了清亮的柚漆,摸上去有一種歲月的溫潤,桌邊是一張長條凳,看上去很有些年頭了。
燈草突然橫坐上去,身子前後搖晃,長凳的腿在地上的的作響,像騎馬似的。
她很少表現出這樣稚氣的一面,蕭言錦有點意外,笑道,「都多大了,怎麼還玩這個?」
燈草愣愣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就好像冥冥中有誰在指點,這裡的一切讓她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這種感覺比無名小村來得更加強烈。
「我來過這兒。」她無比肯定的說。
「沒記錯?」
燈草拍了拍凳子,「我坐過這條凳子。」
蕭言錦點點頭,「這就說得通了,白耳朵也在這片山林里,你和它曾經結過善緣,它認得你。」又問,「什麼時候的事?」
燈草搖頭,「記不清了。」
記不清,大概那時候還小,一想到小小的燈草獨自在這片山林里流浪,他心裡有點不舒服,把她的頭摁在懷裡,吻了吻她的發頂。不管從前她過得多艱難,往後餘生,他將保她平安,護她周全,讓她衣暖食安。
燈草問,「這是誰的屋子?」
「大概是獵戶廢棄的,」蕭言錦說,「楊開滿剛開始走這條道的時候,發現了這個屋子,便收拾了一下,做為落腳處。太久沒人來,屋頂都破成這樣了。」
燈草說,「爺,我上去把屋頂修一修。」
「我去,你在底下打下手。」
「我可以,我爬樹很厲害。」
「有為夫在,還要娘子爬高爬低,像什麼話?」他斜斜睨她一眼,走出了門外。
燈草摸了摸發燙的臉,也跟著走了出去。
蕭言錦砍了一些密些的枝條,放在破洞的地方,搭好架子。燈草便割茅草,又搓了草繩將茅草捆緊,一個個的往屋頂上扔,蕭言錦在上頭接住,填在架子上,不到一個時辰,他們就把屋頂補好了。
近黃昏,夕陽像一枚渾圓的鹹蛋黃,灑下一片餘輝,已是深秋,林層盡染,楓紅得熱烈,銀杏黃得澄淨,層層疊疊,深深淺淺,交織出一幅秀美的圖畫。
燈草見蕭言錦站在屋頂出神,喊道,「爺,你看什麼呢?」
蕭言錦一個旋身飛下來,摟著她「嗖」的又飛上去,指著遠處的景致,「看那兒。」
燈草靜靜的看著,莫名又生出似曾相識的畫面,在某一天,也有人將她抱上屋頂,指著遠處讓她看。那個人有一雙飽經風霜的眼睛,他的懷抱很寬闊,雙手很有力,他……
她突然啊了一聲,腦子裡刺痛了一下,按住了額頭。
蕭言錦嚇了一跳,忙抱住她,「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燈草緩了口氣,定了定心神,「沒事。」
蕭言錦按著她的太陽穴揉了揉,「怎麼突然不舒服了,是不是昨晚著涼了……」
「久違了,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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