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草搖頭,「看在眼裡,記在心裡,走到哪,這片風景都在。」
蕭言錦有些意外,燈草不吭不哈的,偶爾又能說出一兩句耐人尋味的話,讓人刮目相看。
「走,」他拍拍她的肩,「去那邊看看。」
他說的那邊是個碼頭,卻又像個集市,采早蓮的船隻在此處穿梭,往岸上搬運一籃籃剛采的蓮篷,每上來一批,就被侯在岸邊的百姓們一搶而空。
燈草看到那些蓮蓬,眼睛一亮,不等她開口,蕭言錦已經打發冷鋒買了兩籃回來。
「嘗嘗,與府里的可有不同?」
燈草剝了一顆,遞給蕭言錦,「公子先吃。」
她的好意,他自然是領的,接過來放進嘴裡,嚼了兩下,道,「南方的蓮子比北方要甜。」嘴裡說著話,手也沒停,剝了送到燈草嘴裡。
燈草嚼了嚼,「我嘗著與府里的一樣甜。」
蕭言錦啞然一笑,在她眼裡,他的一切皆是好的,連肅王府的蓮子也不能比南方的差。
三人邊說邊往街市里走,這裡是宣州客棧酒樓茶館匯集的地方,街道也比別處寬闊,能走馬車。只是方才還紅日當頭,突然就下起了濛濛細雨。煙雨亦是江南小城的一大特色,雨細如牛毛,染紅了花,浸綠了柳,江南女子撐著油紙傘,從石拱橋上款款而下,便是一道畫裡的風景。
這點雨對蕭言錦三人來說不算什麼,無需打傘,也不用斗笠,漫步在蒙蒙煙雨里,倒也覺得愜意。
沿著街道往前走,冷鋒的目光無意間掠過街邊茶樓,瞳孔猛的一縮,臉色劇變。
二樓臨街的窗前,坐著一個男人,戴著斗笠,只能看到半邊臉,而那半張臉亦被銀色面俱遮住,唯有耳後的頸邊露出一點刺青,是冷鋒銘記於心的圖形。
那一年,大火燒紅了半邊天,也燒紅了他的眼,他一路急疾,在濃煙中穿行,被殘火撩了頭髮和衣袍,狼狽不堪的衝到廂房裡,看到的便是戴著銀色面具,頸邊一點刺青的男人,翻窗而走,他的恩師天機長老倒在地上,面色烏黑,嘴角淌著血,氣息微弱的說了三個字:「是姬尋。」
姬尋是天機長老的俗家大弟子,天姿聰慧,最得天機長老真傳,學得一身過硬的本事,只是後來聽說他誤入歧途,被逐出師門,不知去處。冷鋒怎麼也沒想到,在消失幾年後,姬尋突然出現,卻是放火燒寺廟,還殺了恩師,他悲憤之下,浪跡天涯,一心只為尋姬尋報仇,交過幾次手,輸多勝少,勝的那次,他削掉了姬尋右手的小姆指。而最後一次交手,他被姬尋逼得跳下山崖,落在水澗里,奄奄一息,被路過的蕭言錦救起,昏睡了半個月,才慢慢好起來。
為報救命之恩,他做了蕭言錦的護衛,跟著肅王出生入死,天南地北的打仗,他想過等天下太平後,再去找姬尋算帳,卻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他?
蕭言錦察覺到冷鋒臉色不對,看他一眼,「怎麼了?」
冷鋒再抬頭,窗邊那男人已經不見了,左右再看,都無蹤影,他愣了一下,以為自己看錯了,根本沒有什麼姬尋,只是他的錯覺而已。
「無事,」他搖搖頭,「或許是我看錯了。」
待他們走遠了,一道身影從牆後閃出來,赫然正是那戴銀面具的男子,他看著冷鋒的背影,微微抬頭,習慣性的捏了捏右手的斷指,面具後的眼洞裡射出陰冷的眸光。
第166章
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
宣州城東多數住的都是商賈,房屋建得氣派,高高的院牆,牆外一排翠竹,風起,竹葉沙沙響,映在牆上,影子亦是分毫纖細,像畫上去的似的。
東廂房裡,梁王蕭言鈞端坐在太師椅上,慢長斯理的拿著杯蓋撇茶葉,隨從馬超侯在他身後,屋子中央單膝跪著一個穿黑衣的死士。
「你的意思是,除了咱們,還有人想要那個小奴才的命?」
「是。」
「是個什麼樣的人?」
「一身黑衣,黑巾蒙面,打扮倒與屬下無二。不過他都是獨來獨往,身手不錯,不是一般人。」
「與肅王相比,如何?」
「不分上下。」
蕭言鈞喝了口茶,「他與肅王不相上下,再加一個冷鋒,豈不是沒有勝算?」
「倒也不是,那人有一把寶劍,威力無比,肅王的長離,冷鋒的流光,都在他劍下討不了好。」
「哦?」蕭言鈞抬眼,「是把什麼劍?」<="<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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