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草臉色一變,來不及多想,一口含住了他的手指,細細的吮吸。
蕭言錦,「……」
「燈草,」他嗓音低啞,神色有些不自然,「可以了。」
燈草鬆開,見血止住了,這才放下心來,歡歡喜喜又去看鏢上的字,她從前只有自己,哪怕偶爾得到些什麼,也是臨時的。但現在,她有彈弓,有匕首,有飛鏢,荷包里有錢,脖子上有玉,這些都是真正屬於她,長久陪伴她的東西,在這世上,她再也不是一無所有的人了。
蕭言錦低頭看自己的手指,指尖的溫度還在,不燙,卻溫暖,那點暖意順著脈博一直傳到他心裡,在那裡跳動不休。
半響,他摸摸她的頭,「時間不早了,歇著吧,明日是端午,外頭有熱鬧看,早點起來。」
「好。」燈草把鏢裝進袋裡,起身去鋪床。蕭言錦則打水洗漱,他與她之間,如今沒有誰服伺誰,自然而然一起做著這些瑣碎的事。燈草剛開始有些不願意,總覺得自己是個小廝,這些事都是她份內事,可久而久之,她也習慣了與蕭言錦的相處模式,習慣被他照顧,習慣依賴他,習慣了身後永遠有他。
慶州的端午節比別處要熱鬧,除了划龍舟吃棕子外,還有在當地極負盛名的遊街驅五毒,讓一些伶人穿上白袍,戴上蛇、蠍、蜈蚣、壁虎和蟾蜍的五毒面具,在大街上行走,百姓們則站在街邊,往他們身上灑驅毒的粉末,那些粉末用雄黃、蒼朮,還有香草磨成,又添了一些諸石和辰砂,灑起來漫天都是紅綠藍黃的煙霧,能起到驅蟲除穢的作用。
燈草獨自冷清的過了十六年,蕭言錦想在今後的日子裡,帶她看遍這世上所有的繁華與熱鬧,特意在慶州呆著,就為了等這場遊街盛會。
街邊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燈草和蕭言錦也在其中,過了一會兒,傳來敲鑼打敲的聲音,是先行的隊伍過來了,燈草伸長了脖子正看著,突然聽到邊上有人尖叫了一聲,她回頭一看,一隻巴掌高高揚起,正朝她扇來,扇她的人柳眉倒蹙,杏眼圓瞪,怒視她,「你這個登徒子!」
燈草愣了一下,這人她認得,是趙嫣兒。
但那一巴掌還沒扇下來,就被一隻斜刺里伸過來的胳膊架住了,那是一隻男人的胳膊,廣袖微垂,露出結實的臂膀。
趙嫣兒沒打著人,自己倒被狠狠的硌了一下,疼得她眼淚都差點出來了。
「你做什麼?」蕭言錦臉色平靜,聲音微沉。
「這個登徒子方才摸我!」趙嫣兒漲紅了臉,一副又羞又怒的模樣。
周圍的百姓被吵鬧聲吸引,紛紛看過來。
蕭言錦看著她,「你親眼所見?」
儘管男人臉色平靜,但被那雙眼睛盯著,趙嫣兒心裡說不出的慌亂,當著眾人的面,她自然不能往後縮,「我親眼看到的。」
「我沒有。」燈草說,「我壓根沒看到她。」
「占了便宜還撒謊!」趙嫣兒泫然欲泣,「你明明就摸了我。」
一個是木訥小子,一個是嬌花般的美人兒,大多數圍觀群眾心裡的天平都有了一定程度的傾斜。
「模樣兒看著清秀,沒想到是個登徒子!」
「人不可貌相嘛。」
「不叫的狗才凶呢。」
「應該拉他去見官。」
「……」
燈草從小到大,被人冤枉過無數次,她從來不辯解,因為辯解會被打得更凶,不如承認了,痛快的打一頓完事,但今非昔比,有蕭言錦在,她一點也不害怕,安靜的看著趙嫣兒,「趙姑娘,你為何冤枉我?是因為那晚我家公子拒絕了你麼?」
趙嫣兒沒想到燈草一開口便提那晚的事,一張臉紅得要滴出血來。
「是認得的?」
「被拒絕了……原來如此。」
「不會是投懷送抱了吧?」
「……」
「你胡說!」趙嫣兒咬著唇,委屈又憤怒的樣子,「我根本不認得你!」
「你那天在客棧等了許久,客棧里來來往往的人都看到了你,還要否認麼?」
趙嫣兒通紅的臉一下失了血色,她沒想到看起來木訥的燈草,竟也有口齒伶俐的時候。
她哭起來,「這是什麼世道喲,占人便宜,還毀人清白,這般欺負人,我不活了……」
她這一哭鬧,圍觀群眾心裡的天平又傾斜了,看燈草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就算姑娘被公子拒絕了,你這個小隨從也不能占人便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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