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江書久略一思忖,接著補充說, 「不過我媽媽說她沒有請別的賓客,家裡應該只有我們四個人。」
溫敬愷啟動車子, 駛向另一個與江家完全相反的方向。他臉上沒有多少凝重的神色,語氣卻出奇地鄭重:「好, 那時間足夠。」
江書久還沒來得及提問,就聽到他解釋說:「陳嶙前幾天通過郵件聯繫我,說自己做夢夢見你姐姐說她想你了,讓我帶你去看看她,我想阿姨今天過生日,大家都會想對方。」
聽到這話,江書久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褪得一乾二淨,她扭頭看向車窗外瑰麗的天色,一瞬間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搖搖晃晃。
溫敬愷在等紅燈的間隙側頭,然後伸出手握了握她安放在膝蓋上的手。誰都知道此刻是不需要任何多餘的言語的,時間清洗著所有人的記憶,每一個往昔都只能夠偶爾回望,關於死亡這個課程,沒人會是優等生。就連一直在經歷分別的溫敬愷都不是。
江書久沉默了一路,等到汽車駛入郊區墓園時才小聲對溫敬愷說:「我一次也沒夢見過我姐姐。」
溫敬愷聲音很輕:「久久,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個說法。」
「什麼?」
「當你夢到一個人超過三次,你和她緣分就盡了。江書淇這個人真的很愛你,她不肯入夢,是要讓你永永遠遠地記住她。」
江書久看著他的眼睛問:「那你會永永遠遠地記住她嗎?」
"當然。"他說。
在記憶中江書淇的墓碑一直都是墨黑簇新的,江書久這次來才發現上面因為風雨飄揚已經沾滿了塵土,她並未從外套口袋裡找到紙巾,索性湊上前用衣袖擦了擦相片和鐫刻她姓名的地方。
江書淇去世得太早,生歿年份相減,輕輕一算甚至都不到成年的年紀,江書久對那個數字了如指掌,每次來卻都要重新做一次四位數減法,最後墓碑上的文字看不完就立刻紅眼眶。
無法追溯,時間流逝和殘酷事實的雙重推動反而並不能使人淡忘,溫敬愷抱著新鮮的白色馬蹄蓮走過來,那時江書久正在跟江書淇講話,內容瑣碎細緻到她所帶的大一小朋友里有一位上課也喜歡戴各種各樣的發卡,或是她報名了本學期學院裡的秋季趣味運動會,打算在毛毛蟲項目中大展身手。
溫敬愷一邊用濕紙巾擦墓碑一邊耐心聽著,直到聽見江書久說:「我每次都是跟爸爸媽媽來看你,這次換了一個人陪我,你肯定也猜到他的身份了吧。」
溫敬愷一愣,忽然意識到江書久應該在哭。
她聲音顫顫的,帶著哭腔:「這個人你認識的,還很熟,數不清你抄過他多少份數理化的小測卷子。你還經常在我面前指責他作為你的同桌不但愛擺冷臉還沉默寡言,現在倒好,你口中兩個沒有長嘴巴的人在一起了,命運很奇妙是不是。」
溫敬愷看向相片裡的人——江書淇真的很喜歡一切浮誇的美麗東西,少女的面龐被定格在最明媚的年歲。上次見她是什麼時候呢?他只記得高中後半段的日子裡,是沒有江書淇這個同桌的。
他牽住江書久的手,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堅決:「你十多年前拉著久久走進我家家門,仿佛從那時起你就把她交到了我的手上,我以後一定會讓她幸福的。」
江書久一聽這話就笑了,揉著眼睛轉頭嗆他:「你幹嘛說這個,這樣跟我姐姐講話真的很奇怪,她其實比我還不著調。」
出墓園時夕陽西下,江書久不經意間掃到兩個不同墓區的路標,想到何識之前有告訴她溫敬愷的爸爸媽媽也在這個園區。她拽了拽溫敬愷,誰料還沒說話他就好像意料到她要說什麼,平聲回:「再等等吧,再給我一點時間。」
江書久略有些心酸。母親這個詞的分量太重,溫敬愷再厲害再成功也沒有辦法忽略苦難,上個春天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只是好歹如今兩人在一起,可以輪流為對方擦眼淚,未來的一切變故大概都不會那麼可怕。
一路壓著車速回市區,江書久和溫敬愷踩點到家門口,幸好沒有遲到。溫敬愷最先下車將後備箱的畫搬到二層畫室里。呂尚安對這項生日賀禮十分滿意,愉快地坦言道改天要請人來將其裱好掛到自己的書房,更替掉丈夫幾年前為表風雅潦草題的一副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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