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書久全然領會錯了他的意思,張口意欲再次替自己的失職辯解。屋子現在這個樣子兩個人是沒有辦法安然入睡的,趙思雯剛才說溫敬愷極有可能得在三十歲第一天去公司加班,他晨起要是看到亂糟糟一片光景,本就因周末趕工而難受的心情肯定會更加惱火。
「我知道很亂啦,但我在想至少要有點儀式感吧,雖然你之前說自己並不需要過分幼稚的戲碼,但三十歲是一個很美好很漂亮的人生新起點,你這麼厲害的人,總不會跟一個蛋糕過不去吧。」
溫敬愷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這樣的仁慈,只是突如其來地覺得疲累。他眼睜睜看著江書久去餐桌前整理已經不那麼美觀的蛋糕,在間隙朝他抬手說:「過來啊。」
按理來說他該立刻拒絕然後轉身上樓的,他不知道自己走過去需要花費多少心力,又會使江書久承擔多麼大的心理負擔。她明明不喜歡自己,卻仍要勉強自己做好「溫太太」這個頭銜下的分內之事。
江永道一番回憶主觀性太強,溫敬愷甚至沒有辦法做第三者站在上帝視角去判斷事物的本來。可至少有句話他說得對——他並不是合江書久心意的結婚對象。
但還是允許他軟弱一回吧,蛋糕不漂亮,相片不完美,生日也沒有很開心,樁樁件件都是他的過失,他只好放縱自己再錯一次。
江書久將溫敬愷輕輕按在椅子上,扭身從一堆蛋糕包裝里翻找。溫敬愷察覺後主動掏出打火機,問她:「找這個?一定要點蠟燭嗎?」
江書久聞聲回頭,發覺他手上捏著的塑料物件是她北城家裡的那隻。這款是陽蘅送她的見面禮物,她自收到後沒有再碰,誰料未經充燃的東西被溫敬愷假裝扔進樓下垃圾桶,又帶回到家裡這邊,而從不吸菸的人竟也對其做了充油處理。
她搖搖頭,說:「不是,我在找店家送的生日紙帽。」
「在昏黃燭火中閉著眼睛許願已經是我可以接受的最多。」
「可是江書久本人想親自為你加冕。」
方才江永道講那麼多溫敬愷都沒有太激烈的情緒表露,直到當下他才真真切切感受到難過。
一個肯為在第一次見面就惹哭她的、不禮貌的鄰居點無數次慶功蠟燭的女孩,其實從沒有愛上過他。
最後溫敬愷還是決定付三倍工資給工作人員,他在很晚的時刻撥電話傳達需求請他們加班加點來處理殘局,所以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已經快到零點。
江書久早就卸妝安寢,等到溫敬愷洗完澡上床,她已經閉上眼睛包著被子假裝睡著。
溫敬愷將夜燈調暗一點,另一隻手很自然地替旁邊人撥了撥掉落在她臉頰上的頭髮。他沒什麼睡意,也不願擾了江書久的清夢,所以很輕緩地挪動一下身子,反覆瀏覽趙思雯幾個鐘頭前發送給他的那張照片。
「你還不睡嗎?我聽趙思雯說你明天可能要加班欸。」江書久往他身側挪了挪,用手指勾了勾他的睡衣衣擺。
溫敬愷立刻僵住了,江書久這個動作毫無任何曖昧暗示的意思,但他實在經受不住這樣的撩撥,只好很刻意地咳嗽兩聲,然後轉移話題問她:「你就不想知道我今晚為什麼消失了嗎?」
晚上舉辦宴會時因為要通風,所以阿姨在晚餐後將所有房間的窗戶都打開了,初冬的乾冷氣滲進來,屋子算不上暖和。
江書久又湊近溫敬愷一點,她慢悠悠打了個呵欠,呼出的氣息噴灑在旁邊人腰側,而干出危險事情的人並沒有意識到這點,「不想知道啊,反正結果已經造成了,吃過蛋糕就足夠好,其餘都是錦上添花的項目。最重要的一點是你明天上班務必仔細觀察自己擱放腕錶的柜子,最最好甄選一條顏色與那塊精緻玩意相匹配的領帶,那樣我會很自得,你今晚毫無預兆獨自離場的錯誤我也可以幫你一筆勾銷。」
在這混亂一天的最後時分,溫敬愷快要笑出聲。時隔很多年,他發現站在他房間門口不肯入內去取物理試卷的江書久還是這麼可愛,儘管這種可愛他只見識過寥寥幾次。
溫敬愷關掉床頭燈,躺下後環住江書久。他閉上眼睛,決定先與旁邊人偷歡一個夜晚,令他萬念俱灰又無能為力的相愛之法先留到白天。
江書久太困了,意識徹底迷失之前她感受到枕頭下壓著的手機在震動,她很快反應過來這是她很早之前就預定好的鬧鐘。
溫敬愷也被這點輕微的震感擾醒,甫一睜眼就接收到一個吻。他親著親著就抬起唇角,聲音含混地問身側的人:「午夜凶鈴?」
江書久捂住他的眼睛,拒絕回答這個失禮的玩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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