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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就是三四個年頭,呂尚安學成回來進入投行大展身手,年紀輕輕已然展示出色魄力,作為投資人天天在CBD面見企業高層。某次會議室大門亮堂堂敞開,來者西裝碰倒咖啡杯,慌張間她凝眉退身推開辦公椅,抬頭就與舊人再次掉進愛河。

江永道從來都信奉日久生情而非一次相見的怦怦然,心動可以是一瞬間但支撐延展往後數十年攜手相伴的一定不僅僅是一個剎那。柴米油鹽沒有絆住這對夫妻,時間反而讓愛情更加醇厚,他們結婚、誕女、攜手走過數十年。

數十年如一日,直到現在江永道上班前還會收到一個吻。

這段故事早就在別墅區傳成佳話,溫敬愷小時候就聽過父母吵架時裴成鈞用這樣美好的現實童話攻擊過溫辛余,告訴她不要再做她與她哥哥兩情相悅的噁心夢。

可惜童話里總是有壞人,江書淇先天不足已經是上天給這對夫妻最大的打擊,他們手握過多命運給予的慷慨,自然得回饋一些什麼。早年的江永道和呂尚安作為唯物主義者甚至拜過神佛,可是大慈大悲的觀世音也沒有辦法把活潑可愛、喜歡社交、愛好戴五顏六色小發卡的小淇留在這個世間更久。

「久久,我們有久久,她不是她姐姐的替代,我們交付給她的愛意不會少於小淇,我們希望她做任何事都自由,可以豐富而毫無負擔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可她偏偏在婚姻上摔倒,還是這樣一個潦草的跤。」

江永道後續也調查過溫敬愷的背景,很顯然收到的結果並不符合他的預期。

溫敬愷輝煌平順的二十九年的履歷被未終作為CEO簡介規整地按照時間順序排列成大事件條目,其中任何一行都無法與江書久產生必要的關聯,江永道站在江氏頂層的辦公室仔仔細細地將助理整理的資料捋了一遍,確認江書久曾經說過的那個「討厭的男孩」就是溫敬愷。

江書久不如她姐姐善談,人際關係簡單,又因為學習能力出色的緣故在校生活安定普通,她的人生目標也只是單純的平安快樂,江永道和呂尚安在她身上極少看到過分激烈的情緒。

第一次是在她讀初中一年級的時候,那晚江永道和呂尚安過完二人世界多去公園散了會兒步,回到家還是手牽手的親昵姿態。江書淇的作業還沒有寫完,她新來的家教老師正在書房替她輔導作業。

江永道從廚房出來,將牛奶遞給太太時瞄了眼鐘錶,發現此時該是江書久練習鋼琴的時間,他卻反常地沒有聽到琴房有聲音傳出。

呂尚安主動上樓查看,這才發現江書久正趴在鋼琴上哭。琴蓋甚至沒有被打開,紺色的琴布洇濕一大塊,她的哭聲壓抑,呂尚安聽了好幾遍才聽到她上氣不接下氣地在重複對不起。

呂尚安走過去摟住她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不願意展開事情全貌,只說自己好像做了一件非常沒有禮貌的事情,對方甚至不接受她的道歉,這讓她覺得挫敗又委屈。

「媽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很無聊,只是一不小心看到了而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這不是一件龐大到足以令人銘記多年的事情,可十三歲心思細膩的小女孩不知該如何坦然面對自己內心的惡,儘管這種惡在成人世界裡不過是一粒塵埃。呂尚安安撫她,教導她說要是對一個人的印象不好,就不要同他交往了,以後見面躲得遠遠的就好。

江書久將母親的話奉為圭臬,一直遵守這樣的處事法則。初中時父母問她是否有意願跟姐姐去同一所學校讀書,她想到與江書淇在同一個班的溫敬愷,在晚餐後對他們搖了搖頭。

手機屏幕無聲無息地滅掉,溫敬愷聽著江永道描述,腦海里立刻構念出那樣的畫面。他不用多麼多麼為難地從對方的講述中回首這一件小事,因為這次事件留給他的是另一個截然不同的版本。

江永道沒有停頓:「可我們久久只是愛哭,她並不是不勇敢。」

上高中時一次上課回來江書久的心情肉眼可見地很不錯,江永道和呂尚安知曉她那幾天正在體測,一學年一次的測試,按理來講小女兒並不常在做齊仰臥起坐、跑完八百米後展顏,於是呂尚安問她是否有愉快事情發生。

她說她學會怎樣跟一個人相處了,在她心頭結了很多年的小疤,用一句簡簡單單的呼喚大名就可以煙消雲散,應對ptsd最好的辦法就是面對它。

「對方也並沒有我想像得那樣可怕,看著一米八加的他然後再回望小小的少年還挺有趣的,而且他教會了我怎樣在手指上轉頭繩。」江書久這樣說。

江永道和呂尚安最先並沒有將這兩件事情聯繫在一起,直到江書久讀大四。

那是江家極其動盪的一年,因為政策的緣故江氏徹底並改,江永道手頭握著的股份市值差點蒸發掉,財務部消解帶去的直接結果是從上到下的混亂。江書久在這個時候給他們兩個扔難題,說她要出國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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