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寶因看她腿一軟就要暈倒,忙上前搭了把手,順便背對著將拉鏈重新合了上去。
早說了別亂動……
她裡面還在實時收著音呢。
說起來,要不是怕這些爬蟲又嚇到良宸,她才懶得專門弄個帳篷。
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阿姐你要這樣想。」
黎寶因送心有餘悸的良宸走到樓下,迎上她空洞的眼神,沒有一點點歉疚地說:「無腳的總比多足的要可愛對不對?這有些蟲子,它就是皮囊醜陋,但變成蝴蝶之後,就很漂亮啊。」
良宸臉色還沒緩過來,她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黎寶因,往後缺材料你自己去買。」
她生無可戀道:「再來你家,我是狗。」
良宸氣沖沖離開,黎寶因無奈地聳了聳肩。她摸摸口袋,走到雜貨店賒了個雪糕,涼甜的冰沙引爆味蕾,她本能地瑟縮了一下肩膀,緊接著就坐在樹蔭下的台階上開始乘涼。
阿婆端著小板凳坐到了店門口,還沒等她說話,黎寶因率先阻止道:「阿婆,儂勿要給我介紹對象啦!我心上人聽見要不高興的。」
「瞎講!儂都搬來半年多了,除了阿宸,就沒見有旁人上門。儂今朝休想糊弄過去……」
阿婆熱情地塞給黎寶因一疊照片,黎寶因擺擺手表示不感興趣。
「看看這個怎麼樣?隔壁五金店的小老闆,今年二十七八,雖說年紀大點,可是老實本分會疼人啊!天天跟我打聽儂。」
黎寶因默不作聲地繼續啃雪糕,阿婆見她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忽然抬頭使了個眼色,對面的小老闆竟然就直接跑了過來。
「阿婆!」
黎寶因發覺有人立刻起身,言辭都不免有些激烈,「我都講過我不相看,您總這樣我要發火的。」
阿婆還是賣力攛掇,旁邊的小老闆面色酡紅,看都不敢看黎寶因,直接把手裡的禮盒塞進她手裡,然後便靦腆著不再吭聲。
黎寶因將禮盒放到一旁,頓覺進退維谷,她正想跟房東阿婆撕破臉說清楚,一道清清爽爽的嗓音就破開尷尬而來。
「我來得好像不巧?」
黎寶因聞聲恍如隔世,她有些不確信地轉身,就看到穿著簡單白短袖的青年在樹影婆娑下款款而來,他站到她的身畔,一副主人翁的姿態,「寶因。這是在招待客人?」
她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對方就三兩句話,周道而利索地解決了這場鬧劇,而後又扶了扶鼻樑上的鏡框,好像兩人從未斷過聯繫般朝她笑了笑。
「你再用這種眼神看我,我真要疑心你對我情根深種。」
「茅景申……」
黎寶因知道他是在調侃自己剛剛的「假身份」,但乍然相見,哪怕是曾經是好朋友,她也有點不知道如何開口寒暄。
畢竟,這三年她杳無音信。
除了偶爾七扭八拐地和良宸通通話,寄寄物件,其餘的朋友,她一個都沒有聯絡過。
想了想,她面帶愧疚道:「謝謝你幫我解圍。」
茅景申就像沒看出她的歉意,見她手裡的雪糕都要融化,便笑著示意道,「我都主動送上門了,不請個客?」
黎寶因看了眼雪糕,又看了眼茅景申,趕緊轉身去雜貨店找阿婆又賒了個帳。
她在櫃檯上登記好自己的信
息,餘光掃過榕樹下,正好看到茅景申那張進化得頗為斯文敗類的臉,正朝自己轉過來,她急忙收回視線。
晌午正是炎熱的時候,但昨夜剛下過雨,又有穿堂風,因此氣溫正好。
黎寶因遞給茅景申一支兔子雪糕,兩人並肩坐在榕樹下曬得乾燥的台階上閒聊,黎寶因忍不住疑惑,「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她回國半年多,每天就是工作住處兩點一線,自認低調又老實,以前的那幫朋友,就連關係最好的陸蓮珠都沒聯繫過。
這一帶雖然地處市中心,但是老弄堂縱橫交錯,破敗擁擠,狗不撒尿都要迷路半天,就連良宸已經來過幾次,每次還是能被氣得火冒三丈。
「不瞞你說,這是我來這的第三次。」
茅景申毫不隱瞞,把自己如何跟著良宸找到這裡,又磕磕絆絆迷了多少次路,講得跌宕起伏,繪聲繪色。
黎寶因不時就發出大笑聲,引得雜貨店的阿婆頻頻伸長了脖子,弄堂里的桑柳樹上蟬鳴陣陣,弄堂口有小孩推著鐵環經過,金屬碰撞到水泥磚頭,發出沉悶的聲響。
茅景申扭頭看了眼黎寶因,不知想到什麼趣事,沒忍住笑了起來。
黎寶因低頭打量自己一身粉塵顏料,「你笑話我邋遢啊?」
茅景申搖搖頭,見她還在擦拭自己袖套上的顏料,於是問:「怎麼找這麼個地方待著?」
黎寶因略微思索,隨手指了指頭頂的電線桿。
「看到那捆電線沒?這裡多的是這種東西。萬一有人過來抓我,上面的麻雀就會呼啦一聲從我窗前飛起。我聽到聲音,就卷捲鋪蓋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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