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眾人皆是一愣。
只見沈堯話音剛落,門外突然湧進來一大批身穿盔甲的官兵,這些人一手押著一位面容狼狽的山匪,領頭的赫然是趙地斧!
趙天亭扭頭一看,雙目猝然瞪大,似乎根本沒想到趙地斧會出現在這裡。
下一刻,她猛然轉頭看向宋錚。
宋錚同樣一臉震驚。
這這這......這不對啊,宋尚看到他們被縣令帶走,不應該立刻飛奔上馬提醒一山人撤退嗎?趙地斧明明也早有準備,一旦看到信號,就從私人密道逃脫,他們怎麼會被欽差的人抓住?
趙地斧倒是面色平靜,順從地跪在趙天亭身後,「罪人趙地斧,見過各位大人。」
陳書禹側頭,蹙眉看向沈堯,「大人,您這......」
沈堯像是沒聽懂他的問題,歪頭道:「嗯?陳大人說要捉拿趙地斧,如今人已被帶來,陳大人還有何疑問?」
陳書禹眼神沉沉看了兩眼沈堯,又毫無所獲地收回視線,「山賊趙地斧,還不快將你與崔賀狼狽為奸之事速速道來!」
「在那之前,」沈堯打斷陳書禹,像看熱鬧不嫌事大般指指旁邊空著的太師椅,「今日本大人開恩,審問無需下跪,諸位可自行落座。」
趙地斧垂頭,「罪人罪孽深重,無顏入座。」
宋錚暗嘆:真不愧是姐弟,拒絕的藉口都如出一轍!
「罪人趙地斧,原御林軍先鋒手,十三年前聽從泰寧縣令崔賀傳令,回泰寧組建護城軍隊。」
陳書禹冷冷一笑,「護城軍隊?搶劫百姓的護城軍隊?」
趙地斧費力地扯了下嘴角,似是自嘲:「草民本以為是。」
姐姐與崔賀結婚後,崔賀多次傳令讓趙地斧回泰寧為他工作,並在寄給他的信中多次聲淚俱下地哭訴泰寧情勢的危機,表示趙天亭同樣日日寢食難安,又不敢傳書於他,害怕他在軍中擔憂。
自父母在戰亂中去世後,趙地斧便與姐姐相依為命,從來見不得姐姐受一點委屈。如今得知姐姐在泰寧憂心忡忡寢食難安,趙地斧沒再多加糾結,便帶著幾位跟隨他的弟兄返回泰寧,誓要為泰寧提供一片庇護。
最開始他們確實是這麼做的,收編泰寧周邊流浪的流浪者,教之以武功招式,共同護衛泰寧,趕走躍躍欲試侵吞泰寧的其他勢力。
直到某天,崔賀一邊彎腰為他斟酒,一邊略帶暗示道:「內弟英明神武,助泰寧良多,何不向民眾索取一些護衛報酬?」
此番提議與趙地斧初心背道而馳,他自是不肯,與崔賀大吵一架,回家後才得知姐姐剛剛降生的女兒因為沒錢治病,耽誤了最佳治療時機,在醫館夭折。
趙地斧怒髮衝冠,飛快衝到崔賀面前,一邊怒罵一邊將人打的口鼻出血。
但他的暴跳如雷在崔賀眼中絲毫不值一提,「亂世之中,本官能護住泰寧一隅便已是不易,如今衙門看似風光,內里卻空虛無比。若不是這樣,本官怎會提出那般主意?趙地斧,姐夫已經提醒過你了,是你自己要拒絕這次機會。憐兒是被你,她的親舅舅害死的!」
趙地斧睚眥欲裂,右手握拳正要砸在崔賀臉上,卻被他一句「你想要你的姐姐畢生守寡嗎?」硬生生止住動作。
崔賀哈哈大笑,用手輕輕拍了拍趙地斧的臉,像親手打了什麼勝仗般耀武揚威地離去。
趙地斧那個沒有砸出去的拳頭,最終落到了自己臉上。
那天過後,趙地斧與崔賀,趙天亭與崔賀,關係幾乎下降至冰點。
趙地斧仍舊帶領他的軍隊護衛泰寧,卻不再聽令於崔賀,只在背地裡默默為除掉周圍的暗箭山匪,努力護住這一方的安寧。
直到十二年後,趙天亭再次懷孕。
崔光祖生來體弱,卻是崔家這一代唯一一個男丁。為了保住崔光祖的命,崔賀從不吝惜任何天才地寶,什麼名貴草藥、養身暖玉,仿佛不要錢似的往崔光祖床前送。
但這些當然不是真的不要錢。時隔多年,崔賀再一次聯繫上趙地斧。曾經猖狂大笑,視女兒性命如草芥的縣令大人竟跪在他面前,滿面淚痕地求他出手相助。
而在外甥女去世後被崔賀那句「憐兒是被你,她的親舅舅害死的!」拷問多年的趙地斧,終究沒能抵得住內心的黑暗,重新聽從崔賀的命令,開始對普通人下手。
衙內氣氛一時凝滯。
崔賀早已涕淚俱下地跪在原地,見到陳書禹掃視而來的目光,他聲音哽咽:「大人,這一切罪孽一切惡果都是下官的錯,但求大人讓人將光祖送回去吧!光祖體弱,真的不能再在這裡呆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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