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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主屋的門,那個裝著使用過的碗筷的竹籃子分外顯眼。

宋錚猶豫了一下,看向阿玖的方向,「你去刷碗。」

阿玖正坐在泥床上不知道想什麼,聞言轉頭看向宋錚,不滿道:「憑什麼我去?」

宋錚攤手,無辜道:「因為這是我家。」

「我都把驢皮給你了。」

宋錚一臉迷惑,「難道驢皮是什麼很珍貴的東西嗎?」

這句疑問,宋錚可以拍著胸脯打包票保證,這只是一句非常單純的疑問。畢竟宋錚對這個時代的物價還沒有什麼概念。能讓這位大少爺做成衣服穿著的,說不定真是什麼可遇不可求的寶貝。

可偏偏阿玖像是被戳中了什麼痛處似的,直接站起身拎著籃子就往外沖。

「誒?!」宋錚攔住他,「你知道在哪洗碗嗎?」

離的近了,宋錚才勉強看到他臉上的不自然,甚至略帶了點羞惱。

宋錚頓了頓,語氣誇張地道,「不會吧?讓你洗個碗這麼生氣嗎?」

阿玖扭過頭,聲音倒是自然:「我沒生氣,我知道在哪洗碗,早上那大個子帶我去過了。」

他微微一閃走出房門,「我去洗碗,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

宋錚:「......」行吧。

阿玖回來後面色已經恢復正常,宋錚沒再多問,只在側屋裡找出一套薄床褥給他送到了主屋,「現在天氣還不太涼,你先湊合湊合,等我賺到錢再給你買新的。」

阿玖「嗯」了聲,摸了摸那薄薄的一層褥子,又忍不住問道:「你什麼時候能賺到錢?」

宋錚沉默幾秒,想到他腦袋後面的血痂,忍不住帶了點誘哄道:「我儘快。」

再次叮囑阿玖早點睡覺後,宋錚回到了自己的側屋。

她穿越來一天了,也沒見到什麼計時工具,這怎麼知道什麼時候是子時?

確定不了現在是什麼時辰,宋錚只能跟昨晚一樣倚靠著門框漫無目的地掃視著院裡。

從昨晚穿越直到現在,宋錚還沒有闔眼睡過覺。可能是今晚無風太過安逸,宋錚盯著院子的目光漸漸渙散,腦袋一仰睡了過去。

一陣似遠似近的雞鳴聲響起,宋錚一個激靈睜開眼。

怎麼回事?現在幾點了?

天幕沉沉,應該是還沒過多久。

被關上的院子無聲打開,熟悉的場景讓宋錚瞬間回想起昨晚突然衝進屋的「長毛怪物」。

宋錚站起身,輕輕拿起身後的小凳子藏於身後。

一道身影極快地從門口閃到了院子裡。宋錚正眯眼打量,那道身影卻激動地沖宋錚揮了揮手。

一頂破氈帽,走路帶風昂首闊步,正是王二碗!

宋錚沒放下凳子,略帶警惕地向王二碗走去。

王二碗沒注意到宋錚手裡的凳子,只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箏姐兒,我對不住你!」

宋錚嚇了一跳,一時間滿腦子都是「愛卿平身」。

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在古代可不能隨便說。

宋錚輕咳一聲把凳子丟開,蹲下身與王二碗平視,「到底發生了什麼?」

王二碗的眼淚如同開閘的洪水般說來就來,聲音卻被壓在了嗓子裡:「是我沒及時趕回來,才害的你變賣家產安葬宋大哥和翠嫂......好好一個家,現在成了這副模樣嗚嗚嗚......」

宋錚左右轉頭看了眼荒涼的院落,嘆了口氣:「這不能怪你。」

「他們都說宋大哥是被山匪殺害的,可宋大哥武藝有多高強我是知道的!我的命就是宋大哥從山匪手裡救回來的!小小几個山匪是萬萬傷不了宋大哥的呀!」身材魁梧的大漢哭得涕淚橫流,「翠嫂那麼堅強的女子,家裡還有箏姐兒你在呢,她也斷斷不可能跟著殉情的啊!嗚嗚嗚......」

宋錚低著頭,神情掩在夜色中,倒顯得身形越發弱不禁風。

王二碗哭聲一停,隨意抹了把眼淚著急地站起身,「錯了錯了,我不該提這些的。」

王二碗左看右看都沒找到什麼背風的地方,又不能跟宋錚進屋去,只能強自壓下心緒,速戰速決道:「宋大哥當日把我安排進王地主家幹活就是防著他這一手,當日租賃土地的時候宋大哥是帶著租金去的。王三福故意不簽已收租金的合同,不過我趁他睡著偷偷給他摁了手印。」

王二碗從懷裡拿出一張薄薄的紙遞給宋錚,「箏姐兒,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明天就可以去狀告王三福,讓他將宋大哥種的白菜還給你!」

宋錚接過紙張,果不其然,上面印著一枚幾乎是力透紙背的血紅手印。

宋錚暗暗感嘆,偷偷印個手印就能獲得物證,收買個人就能成為人證。古代的證據鏈這麼容易就容易獲得,這冤假錯案不多才怪。

不過看這樣子,確實是王三福違約在先,她也不需要有什麼顧慮。

王二碗盯著宋錚沉靜的側臉,欲言又止。

宋錚自然是注意到了,抬眼看向她,輕聲問道:「王叔叔,怎麼了?」

王二碗摸了摸宋錚的頭,語氣感傷:「你照舊稱我為小碗就好。箏姐兒,真是苦了你了。」

王二碗放下手,又從懷裡掏出一個布袋,「給,你拿這些銀子添置些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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