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福被她撞了個趔趄,被迫站起身,惱怒道:「你急什麼?難不成你也想跟了我?」
宋錚:「......」
誰給他的自信?他那太監嗓嗎?
石大嬸像是受了極大的侮辱,猛地從地上站起身,唾沫飛濺:「想你這老褶子夾熟米飯的該死行瘟,也該自己撒泡尿照照!不三不四,就想天鵝屁吃!真是瞎眼的王八像蠢驢,沒命享運腌臢嘴!」
「行了!」王三福大喘著粗氣哆哆嗦嗦指著石大嬸,「石春花!你——!」
王三福憋的臉紅脖子粗,卻愣是想不出來什麼能與石大嬸匹敵的惡毒話,只得再三喘息,強自鎮定。
半晌,王三福抬起拐杖恨恨敲擊地面,耷拉著臉從屋子拿出一張紙,丟在宋錚身前的地上。
「你看!這是你爹寫給我的租田契約文書。」他掏出一個鏡片對準眼睛,抑揚頓挫地念了起來,「立租約人宋鎧,今因耕種需要,向地主王三福租得位於南山腳之地,共計兩畝。......雙方議定每年租金為小麥六斗,須在每年立冬前一月內交付完畢。如遇意外之變,宋鎧逾期未交租金,王三福有權收回土地,另行租給他人。本契約一經雙方簽字畫押,立即生效,雙方均不得反悔。中人王二碗見證,立此為據。」
宋錚皺眉,「你是說我爹還沒交租金?」
大嬸急匆匆打斷宋錚:「箏姐兒,你別聽他胡咧咧!村子裡誰不知道宋大哥一向是提前交付租金的!」
王三福慢慢收回紙契,「可是他這次偏偏還沒交租金,這怎麼辦呢?」
大嬸急躁道:「你胡說!」
「因他之前一向信譽良好,鄙人從未曾向他催收過租金,可誰料天災人禍無情,宋兄弟竟走的這麼輕易......」王三福假惺惺地抹了抹眼角,又擰出一個標準的反派笑:「我若這麼說,爾等又該如何狡辯呢?」
大嬸道:「那中人,見證人總該知道!」
宋錚心裡嘆了口氣,中人王二碗,一聽名字就與王家關係匪淺,這算個什麼中人。
可若是這個中人本身是個有立場的,這不就變成一本壞帳了嗎?
真是癱子掉在井裡——撈起也是坐。
果不其然,王三福大笑兩聲,「二碗!出來走兩步!」
王二碗頂著一頂破氈帽在大嬸和宋錚身邊一閃而過。
大嬸掃他一眼,突然低下頭熄了聲。
「回去吧!這兩畝白菜於情於理都是我的,你們鬧上天去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再有下次,別怪我王三福直接翻臉不認人!」
宋錚攙著大嬸走出王府大門,向著村莊走去。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兩人一路無話。
直到一片無人的田裡,大嬸才輕輕拍了拍宋錚的手,「箏姐兒,別怕。明天去報官吧。」
「可是......」
「那個王二碗,是我和你爹娘的老相識。」大嬸笑了笑,卻沒再多說,「你去報官,他定會為你父親作證。」
宋錚應了一聲,反握住大嬸的手,「別擔心,來日方長。」
宋錚再回到小院,發現院子中多了幾條竹竿,竹竿上還晾曬著幾件材質奇怪的衣服。
宋錚上前輕輕搓了搓那衣服,不禁有些驚訝,「驢皮?」
「對,你羨慕了?」清冽的聲音帶著幾分驕矜從主屋門口傳來。
宋錚抬頭,不遠處倚門站著的男人歪著頭與她對視。
很明顯狗蛋今天將他照顧得不錯。早上出門時他還滿身污泥一身茅草,這會卻被收拾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
他身上正穿著一件打補丁的舊衣服,可這卻絲毫沒有折損他與生俱來的貴氣。披散的長髮傾瀉而下,被月光鍍上一層光暈。這人的姿態悠閒中帶著幾分或許連他自己都意識不到的高高在上。
「我羨慕什麼?羨慕你套個驢皮摔得滿身泥?」宋錚眉頭微挑,笑意盈盈:「表哥不是腿摔斷了嗎?怎麼突然站起來了。」
「表哥」本人冷哼一聲,慢悠悠向屋內踱去:「你管我。」
一天沒回來,空蕩蕩的主屋已經被填充上一些家具。早上的飯菜已經被收拾了,此時一個小小的四角桌上放著兩個大饅頭,還有一碗清粥。
男人下巴對著桌子上的菜點了點,「諾,你的晚飯。那大高個送來的。」
宋錚奔波了一天,這時確實怪餓的,顧不上別的什麼,直接抓起饅頭啃了一口。
嘶——怎麼還是這麼硬。
湊合著墊飽肚子後,宋錚收拾了一下碗筷,因為不知道在哪裡洗涮碗筷,只能把碗又放回到竹籃里。
宋錚坐在一個小木板凳上托著下巴看向竹床上的男人,「既然沒事了,你為什麼不走?」
男人皺眉看向她,譴責道:「表哥上門不到一天就要被表妹趕出家門,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宋錚無奈:「......給你搭個戲台你還演上癮了。」
天色越來越暗,可這個屋裡沒有蠟燭,她只能隱隱約約看到男人的輪廓。
宋錚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麼,但讓她和一個身形高大且現在行動自如的男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總歸還是有些危險的......
「我不走。」男人出聲了,「那大高個今天說了,男女之間應有大防,你今天都那樣對我了,憑什麼還要趕我走!我不走。」
「?」宋錚眨了眨眼,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我今天怎麼對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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