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不提起白槳,這個名字是一種不能宣之於口的禁忌。
「槳槳……」白舟語速緩慢,一談起白槳,語言的組織就變得艱難。
「她的死與你無關,她……她太累了,被我緊緊地抓著,我是個很自私的哥哥。」
「自私?」賀望泊皺眉,「你為她做了那麼多,怎麼能說自己自私?」
「可她並不需要。我們雖然是兄妹,但其實一點也不了解對方。」
白舟疲憊地笑了笑,牽起賀望泊的手,道:「當年槳槳的遺願是要我離開你,我答應了,可她還有一句話,是要我過得幸福。」
他沒有再說下去。賀望泊明白他的意思。
「耽擱了這麼久,還要趕南淳的飛機,」白舟說,「我們走吧。」
賀望泊卻道:「其實不是要飛南淳。」
白舟疑惑。
「是去米薩,之前我在那裡買了一套房子。這些年非常想你的時候,會去那套房子裡坐坐。」
上次賀望泊因為米薩的航班停飛而滯留在機場,白舟一直想問他去米薩做什麼,後來發生了太多事,他也忘了問。
乍然聽賀望泊提起,原來如此。
白舟打開手機查看賀望泊的航班,還有空位。
「一起去吧,」他說,「我也很想看看你當年為我買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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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薩的示威活動持續了一個多月,形勢已不如剛開始那樣激烈,機場和地鐵都已恢復了運作。兩人坐在的士的后座看衝突爆發以後千瘡百孔的城市,到處都是政治塗鴉和碎掉的櫥窗玻璃,襯托得一海之隔的格萊港像是天堂。
「如果要定居的話,的確是格萊港更好。」賀望泊說。
「那時候誰都無法預料。」
「其實可以,米薩的問題太多,我猜到未來的局勢不會穩定。但那時急著帶你出國,米薩的移民申請是最容易辦的,有錢就行。」
投資移民,只需置辦一定淨值的房產,就可以獲批永久居留權。
房子是買了,也僅僅如此,後續的文件賀望泊沒有再遞交。
賀望泊買的別墅在海邊,比起水木上居要更像民居一點,沒有浮誇的私人泳池和健身室。
賀望泊有請人定時打掃,桌椅不見積塵。但因常年無人居住,難免有種死氣沉沉的氛圍。
白舟看了一圈房子的布局,最後來到了沙岸上。
儘管屬於同一片海域,米薩的海和格萊港卻有些許不同,更深沉一些。格萊港的海總是翻著浪花,載著衝浪的遊客。米薩的海則很平靜,海面像鏡子一樣映著天幕。飛鳥在空中滑翔而過。
兩人並肩看了一時,賀望泊聽見白舟輕聲喚他:「望泊,手給我。」
他沒有多想,將手遞給白舟。
「不是右手,」白舟道,「要左手。」
第63章 「原來也是個瘋的。」
有一道過於驚異的念頭在賀望泊的腦海一閃而過,他難以置信地盯著白舟從口袋裡取出兩枚戒指。
是很樸素的一對戒指,連鑽石都沒有,唯一特別的是它們那海浪一樣的形制。這對戒指不是傳統常見的兩圈直戒,而是不守則的波紋樣式。
白舟說他諮詢過律師。他本人持有伊爾伯斯的護照,從事的工作在政府羅列的特殊人才之列。如果賀望泊能用白舟伴侶的身份申請永居,審批會快很多。
雖然伊爾伯斯的法律規定,非伊籍的伴侶需要結婚兩年以上才可以提出永居申請,但至少這期間賀望泊有基本的居留權,不需要再用旅遊簽證。
白舟解釋完,又記起什麼,急忙補充道:「不只是因為居留權的問題才結婚的,望泊,我想和你結婚,這樣我們在法律上就有名有份了,以後發生什麼事也可以替對方做主。」
這樣講還是太官腔,似乎應該說些更煽情的、浪漫的話,畢竟是求婚。
但這件事太突然了,突然跟賀望泊來到了米薩,看見了這片寧靜的海,恰好剛訂到的戒指就在身上。一切都不在白舟的計劃之中,他還沒來得及想清楚該說些什麼。
賀望泊眼眶通紅,一言不發。
或許……說什麼都不重要。這是戒指,其中的意義不言而喻。
白舟想賀望泊應該是開心的,那就好。
其實賀望泊想要的一直都很簡單,為什麼浪費了五年時間才明白。
「我總是出爾反爾,但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接受我的承諾嗎?」白舟拉起賀望泊的左手,「望泊,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連死亡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賀望泊沒有回答他。
等待的時間一秒接一秒地形成。海風裹著砂石的腥味拂過。
陽光很好,落在海面是億萬點閃光。
伊遙也會是其中的一點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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