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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帶賀望泊去一個不會打擾到鄰居,更不會被趕走的地方。

其實這地方不是不存在,只是白舟一直心存僥倖,可以不必搬去那裡,但如今他別無選擇。

-

白舟的行李不多,半天就收拾完了,叫了輛的士簡易地搬了家。

賀望泊沒有問太多,只要能和白舟在一起他去哪都可以。的士一直往南淳西郊開,人煙漸漸變得稀少。大約半小時後賀望泊從車窗外頭聞到海的味道,接著車停了,白舟轉頭對他說:「下車吧。」

這是一片傍海而建的高級住宅區,攏共只有五座單位,每一座都分得很開。在這裡,賀望泊不會打擾到鄰居,更不會被趕出來。因為這是他名下的物業,是他自己的房子。

再一次回到水木上居,白舟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受。太累了,生氣、高興、厭惡、喜歡,任何情緒對他而言都是一種消耗。

他平淡地看向賀望泊,後者和他完全相反,正一臉震驚地望向他的舊居,顯然他的心裡正在經歷一場翻天覆地。

「麻煩開下門。」白舟說。

大門用的是面容和指紋雙重解鎖,三年過去依舊運作正常。房子的內里除了滿布灰塵以外,沒有一點變化。

這裡的空間過大,賀望泊甚至有自己的泳池和健身房,真要里里外外地清潔起來恐怕得花上一段時間,因此白舟眼下只打算清理必要的生活區域。

賀望泊一直跟座雕塑一樣佇在原地。

或許是記起什麼了,白舟想。

賀望泊的記憶很混亂,林玉芳曾向白舟建議過一些諸如情景再現之類的療法,白舟沒有採取。他覺得一切順其自然就好。賀望泊記得、不記得,對於白舟而言沒有很大的分別,兩人依舊是會被綁在一起的。

如今在別無他選之下來到了水木上居,賀望泊真要記起過去,白舟也不會特意阻止。

他給賀望泊時間,挽起袖子逕自開始整理。他的東西不多,攏共只有一件大行李箱和一個紙箱,裡面就是他所有的個人物品。

白舟劃開紙箱的透明膠帶,從裡面取出拖把和抹布。

賀望泊回過神來,晃了晃腦袋,想集中精神幫白舟做點什麼事,這麼大的房子白舟一個人是收拾不過來的。

他從白舟手裡接過了抹布,開始擦拭沙發。白舟見他負責了客廳,就上了樓去清理臥室。

沙發擦完以後賀望泊開始擦茶几,然後他從眼角瞥見那大大敞開的紙箱裡有一個塑料文件袋。

普通的文件袋是不會引起賀望泊注意的,他之所以停下動作、過去將它翻出來,是因為文件的第一張貼著白舟的照片。賀望泊粗粗掃了掃裡面的英文,這是一份用以申請伊爾伯斯某大學的碩士研究獎學金的表格。

照片裡的白舟笑得很靦腆,賀望泊不理解為什麼他在證件照里也能這麼好看。他低頭親吻白舟的照片,而後繼續往後翻,很好奇,也很期待,他終於能從這些文件里知道白舟是誰了。

下一頁是另一份文件,來自南淳某間醫院的性病檢驗診斷報告,日期在三年前的一個冬天。

賀望泊登時頭疼愈裂。

額角有一脈血突突地瘋狂跳動起來。賀望泊猛地抬起頭,環視這座陌生又熟悉的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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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舟來到臥室,那條鎖鏈還嵌在牆裡,他選擇性地不去看它。

首先打開窗戶通風,而後將床單和棉被拆下,抱到洗衣房。萬幸當初賀望泊買的都是昂貴家具,質量很好,洗衣機和乾衣機閒置了三年都沒壞。

臥室結束以後是衛生間,白舟一推開門就僵住了。

滿地的血跡,已經乾涸到發黑,像一條條深紅色的蛇在地上爬。

血跡的源頭在浴缸。白舟勉強舉步,上前查看。浴缸的一頭有塊毛巾被疊成了長方形,像是一個枕頭。

在白舟垂眼凝望的時候,賀望泊衝進來了。

他也被眼前這幕驚到了,儘管他知道這一地的血,是三年前沿著他的左手臂一滴滴落下的。

賀望泊不允許生人進入這裡,負責衛生的只有文姨一個,自文姨辭職以後,這裡就再沒有人進來過。這座房子在時間的推移里被遺忘了,一切都剎停在了三年前,如同一件文物,為賀望泊保留著他最真實的個人歷史。

賀望泊記起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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