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舟被當面揭穿,很是難堪。他別開臉。
他該說不是。
他不該給賀望泊希望,可是他的一張嘴卻像被上了膠水,無法吐出一個否認的字。
白舟又用力掙了一下手腕,這回賀望泊鬆手了。
「舟舟,」他說,「我知道我不正常。」
「有時我的確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但只要你願意跟我重新開始,我會去看醫生的。只要你開口,我什麼都願意做。」
這話十分可笑。白舟的目光飄向床頭的鎖鏈。
賀望泊沉默一時,而後低聲道:「除了這個,舟舟,我不能放你走。」
白舟回給賀望泊一道「所以你看」的眼神,賀望泊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移開了眼睛。他曲起手指輕輕撫過白舟的長髮,喚:「舟舟……」
「我只想要你留在我身邊,」賀望泊說,「除此之外,我別無所求。我在米薩相中了一套房子,也是在海邊,你會喜歡的。等我把南淳的事安排好,就帶你去米薩定居……」
賀望泊自顧自地說下去,說得白舟一顆心往下直墜: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賀望泊已經在著手安排帶他出國。
雖然不知道賀擇正為何要主動提出幫助,但他到底給了自己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要是他真的被賀望泊綁去了另一個國家,他的處境絕對會比現在更加孤立無援。
「……結婚。」
白舟一驚,抬起眼來,剛剛賀望泊說什麼?什麼結婚?
賀望泊的雙眼是藏不住的希冀,還有一絲不可查的羞赧。他今晚實在是太開心了,不由地將籌備已久的計劃和盤托出:「好嗎?舟舟,等到了米薩,我們先去登記結婚。」
米薩法律認可同性婚姻,這白舟是知道的,可他沒有預料到賀望泊選擇米薩是奔著結婚去的。
賀望泊俯下身,與白舟鼻尖貼著鼻尖。白舟太過震驚,以至於忘記推開他。賀望泊就這樣沉浸在虛假的幸福里,「結了婚就有名份了,死了也能埋在一起,舟舟,我們永遠都會在一起。」
不能再拖了,等去了米薩,他這一生就不可能再有退路了。
白舟終於狠下了心。
-
白舟沒有等太久,移民要準備的事項很多,兩天後賀望泊又要出門一趟。白舟這兩天表現如常,沒有流露出絲毫的痕跡。賀望泊在玄關拔上皮鞋,直起身回頭看沙發里的白舟。那一條鎖鏈像蛇一樣在他身下盤繞著。
「舟舟,我走了。」
白舟照例不回答,只安靜地揭過手中的書頁。
他一遍遍告誡自己要忍耐,不要回頭,哪怕這是他與賀望泊的最後一面,可在門開的聲音響起時,他還是忍不住回過頭去,想最後再看一眼賀望泊。
偏偏賀望泊也回過了身,一手還搭在門柄上。
兩人四目交接只一瞬,白舟胸腔里一記猛跳,立刻重新低下頭。
他聽見賀望泊折回客廳的腳步聲,而後他手中的書被抽走。
「舟舟。」賀望泊出神地喊。
白舟閉眼倒進沙發里假裝睡覺,他感到賀望泊的氣味壓了下來,而後是一個很輕的、小心翼翼的吻,落在白舟的唇上。那一瞬白舟幾乎又要潰退,他要離開了,他再也見不到賀望泊了,他這輩子第一次也是唯一愛過的人。
而賀望泊渾然不知,他凝神細看白舟,痴痴道:「我很快就回來,你在家等我。」
說完這句他卻不起來,繼續認真專注地看著他的愛人。白舟的頭髮已經很長,躺下時就像墨在水裡散開,加上他因為足不出戶而變得愈加白皙的肌膚,整個人有種雌雄莫辯的美。
明明近在咫尺,賀望泊的一顆心卻依舊溢出了思念,不能將目光從這美麗的造物身上移走片刻,恨不得將他按進自己的血肉里,去哪都在一起。
白舟是不是再一次對他心軟了?
他本來以為這輩子再沒有希望,已不再奢求白舟愛他,可白舟竟用那樣繾綣不舍的眼神看他。
他是不是能再次得到白舟的愛情,從而回到天堂。
想到這裡賀望泊全身都感到興奮的戰慄,他想他得快點辦完事情,快點帶白舟去米薩。只要去了一個新的地方,白舟或許就會慢慢淡忘過去的傷痛,對自己敞開雙臂,他將重新擁有白舟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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