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望泊壓上來的時候,他的氣味也一併覆了下來,將白舟籠罩。這在以前會使白舟臉紅心跳,而如今他只有恐懼。
窗外的風景逐漸變得陌生,人煙也漸漸稀少。白舟儘管害怕,卻無計可施,唯一能做的是趁賀望泊忙著切線超車,發了條消息給趙明仰,說他和賀望泊在一起,請他跟白槳不要擔心。
趙明仰家裡開著暖氣,白舟方先只穿一件T恤就足夠。然而現下到了室外,即便在車裡,還是有著冬夜的寒冷。
而且賀望泊在往海邊開,等他在家門口停下、命令白舟下車時,海風更呼嘯著襲來。
白舟的五臟六腑都開始打顫。他認出了這裡是水木上居,賀望泊真正的居所。上回賀望泊生日,他大半夜稀里糊塗地衝過來這裡,只為和他說一句生日快樂。
那時候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和想法?
總之絕不會預料到賀望泊與他之間,會發展成如今這局面。
進了房門以後寒冷稍為緩和,但白舟還沒來得及恢復過來,就被賀望泊拽著衣角脫了衣服。期間他的手機響了,賀望泊一看是白槳的電話,直接替他把手機關了。
繼而緊緊抓著白舟的手臂,連拉帶拽地來到浴室,又一把將白舟推進了浴缸。
浴缸里有好幾條毛巾,其中一條被疊成長方形,像個枕頭。
白舟沒有時間疑惑,賀望泊已打開花灑對準了他的臉。冷水噴射出來,白舟下意識用手去擋,賀望泊立刻鉗住了他的手腕,「髒死了!給我洗乾淨!」
垃圾、真賤,髒死了。
白舟的腦海一片空白,站著一動不動,任由賀望泊上上下下地澆他,直至後來被賀望泊裹進毛巾丟上床檢驗,他才忽然醒覺賀望泊在做什麼。那一瞬間白舟罕有地感受到了憤怒與屈辱:「我沒有和趙明仰做過!」
他從未如此激烈地反抗過,用力推開賀望泊,掙扎著想爬開,卻被賀望泊掐著腰拖回來。
白舟扭過頭朝他哭喊:「我說過,只有你!」
賀望泊也想相信,他僅存的理智已經相信了——白舟乾淨得很,一絲跡象也無。他不會撒謊,說沒有就是沒有。
可現在占據賀望泊腦海的不是理性,而是一種非常可怕的怪物,它告訴賀望泊你要被拋棄了,白舟喜歡溫柔的人,你的溫柔是假的,趙明仰的是真的,所以白舟會像當初喜歡你一樣喜歡上他——不,白舟會更喜歡趙明仰,他已經更喜歡他了,你看,他都沒有送過你禮物。你這個怪物,沒有人愛你,沒有人期待你的出生,你這個墮胎好幾次都弄不死的怪物——
「閉嘴!!!別吵了!!!」
整個房間都安靜了,白舟怔怔地看著賀望泊,看他面目兇惡,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這安靜沒有維持幾秒,一聲電話鈴響將其打破。賀望泊掏出手機,只看了一眼來電名,就狠狠將它摔在了地上。
白舟側頭去看地上的手機,整個屏幕已經碎得四分五裂。
之前白舟只是不理解賀望泊,到現在他直接覺得賀望泊陌生了,完全就像是另一個人、甚至是另一物種,一種未開化的野獸。
過了這麼久,他終於觸碰到賀望泊的核心、他的本質,那無以名狀的瘋癲。
白舟只覺自己被撕裂,賀望泊盯著他的眼睛命令他不許哭,他本就暴躁的心情因為白舟的眼淚變得更加極端。可是白舟根本做不到,他的眼淚如同斷線珍珠,大顆大顆地往外涌。
於是賀望泊將白舟翻過來,把他的臉按進枕頭裡。看不見白舟痛苦的模樣終於使賀望泊好受些許,他更急於用自己的氣味覆蓋白舟身上並不存在的、其他男人的氣味。占有他,吞噬他,把他划進以自己骨血為界限的領地里。
白舟無法呼吸,掙扎著想要抬起頭,但賀望泊不准,壓著他的後腦勺逼迫他承受,直到某一秒,他猛地發覺白舟沒有了動靜。
賀望泊頓醒,立刻將白舟翻過來。那張滿是淚水的漂亮面容,早已失去了呼吸的起伏。
恐懼登時如驚濤駭浪襲來將賀望泊裹挾,他顫抖著聲音喊:「舟舟……舟舟!」
他用力搖晃著白舟,過了一時才想起打救護車,幾乎是摔下床爬向自己的手機,可它已碎得怎麼按都沒有反應。賀望泊絕望地看向床上的白舟,想那就一起死吧,結束吧,全都結束吧,這漫長的荒蕪的每一秒都在與空虛對抗的人生,赴死後抵達盡頭,萬物終於消弭。賀望泊渾渾噩噩地爬到床頭櫃旁,拉開抽屜,取出一盒已經打開的安眠藥。
然後白舟咳嗽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
賀望泊木然地看著他。
白舟緩慢地眨了眨眼,眼神逐漸有了焦距,而後他聚起四肢里的力氣,試圖將自己撐起來。
還沒完全坐起身,就被賀望泊一把抱住,很緊,宛若溺水之人抱緊舟船。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楼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