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以為您在生我的氣。」
白舟雙手握著安全帶,微微側過頭,看向車窗外邊,「昨晚跟同學吃飯,沒能及時接您電話,今天晚上跟醫生值班,又沒能接您電話。我以為您會生氣,但您特地來醫院見我,我好開心。」
賀望泊一愣,他沒想到白舟原來一直在糾結這事。
他昨晚是吼了白舟一句,但那火氣不是衝著白舟去的。他一回他父親那裡就容易發火。
今晚白舟錯過了他的電話,賀望泊聽他解釋是因為要上課以後,也沒有再放在心上。
倒是白舟竟然一直惦記著,並為此患得患失。
賀望泊眉眼忽然一彎,喚道:「小白。」
「頭轉過來,」賀望泊說,「看著我。」
過了兩秒,白舟緩緩地轉過了頭,神情怯怯的。賀望泊不自覺就放柔了聲音:「為什麼這麼怕我生氣?」
「因為您是我們的恩人。」
「那你放心,我不會生你氣的,你這麼討人喜歡。」
聽到喜歡兩個字,白舟的眼神又飄忽起來。
賀望泊早就撈清了白舟的心思,此刻遊刃有餘,俯身拉近與白舟的距離:「你跟我說話,為什麼總不看我?」
因為您的眼睛像海,白舟想。
盯著看得久了,即便是水性極佳的自己也會缺氧溺弊。
但他不可能將心中想法如實相告,可一方面他又不善說謊,只能低下眼,盼望這段令人難堪的對話能快點結束。
可賀望泊並不如他所願:「小白,你的臉好紅。」
白舟更是心慌意亂,賀望泊逼得太緊了,他非常害怕賀望泊會發現他的心思。
「您放過我吧……」
白舟的低聲求饒叫賀望泊邪念頓生,滿腦春色濃郁,他想白舟實在太合他口味。他就喜歡這樣弱勢的、易拿捏的性格,這讓他感到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的安全。
賀望泊輕咳一聲,正身坐回駕駛座里,不再戲弄白舟,放下手剎準備發車。
白舟大刑得赦,鬆了一口氣,還是不敢看賀望泊,自然也就沒發現他下面已起了很大的反應。
白舟的一顆心就跟毛線團一樣亂糟糟,對賀望泊感到恐懼的同時,又在莫名其妙地期盼。
他其實隱隱約約知道自己在期盼什麼,但又覺得一切相當不合時宜。白槳的病容尚在眼前,白舟無法忘卻。
狹小的車前座,那濃烈的曖昧不曾消弭。賀望泊刻意不挑話頭,要白舟在這靜默里心跳不停。
幸而從醫院回天源府的路不長,可以下車的時候白舟幾乎是落荒而逃。
南淳的夏天雖長,但也終於走到了盡頭,夜晚的風已漸有涼意,迎面拂過,帶走了擾人的熱度。白舟打從心底里無比感謝這陣風,使他的心獲得了些許的安定。
賀望泊還坐在車裡,雙手握著方向盤,不像是要倒車停泊的樣子。
不停車,也就是不打算留下來過夜了。
白舟那好不容易才安定一點點的心,又開始慌亂。他環視了一眼這夏末的夜晚,感覺它無邊無盡,像一塊龐大而厚重的幕布,隨時將他裹挾。
白舟喜靜,獨來獨往是常有的事,這種難以忍受的孤獨感對他而言太過陌生。
而接下來他的舉動就更讓他自己陌生了,他彎下腰,隔著車窗懇切地看向賀望泊,用一種很委屈的聲音哀求道:「賀先生,您今晚留下來好不好?」
其實這就是撒嬌了,但白舟沒有發覺。話一出口,他就懊惱自己太過衝動。今晚賀先生很溫柔,來接他,去探望他的妹妹,又說他討人喜歡,這些都讓他得寸進尺了。
賀先生想去哪裡是他的自由,自己實在沒有資格要求他留下來。
於是在賀望泊回答之前,白舟先低了眼,道:「對不起,我越界了。」
然而白舟聽見賀望泊笑,「沒事,你想要什麼都可以告訴我。」
今晚的賀先生真的很溫柔,白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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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舟為賀望泊備了櫻桃,還一顆顆都去了核才端上來。賀望泊洗完澡,愜意地倚在沙發里,看看果盤裡通紅透亮的櫻桃,朝白舟張了張嘴。白舟沒明白他的意思,賀望泊又指了指果盤。
白舟整副骨架登時繃緊了,硬邦邦地在賀望泊身邊坐下,捏起一顆櫻桃,動作僵硬地送到賀望泊嘴邊。
賀望泊盯著白舟和櫻桃一樣紅艷的嘴唇看了會兒,才慢條斯理地銜過了櫻桃,很甜。
白舟就這樣一顆顆餵賀望泊吃,後來不知怎樣一來,賀望泊親了一口他的食指。白舟一驚,收回手,賀望泊立刻語帶歉意道:「是我冒犯了,小白的手指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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