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女人道,「他手臂都是血,這下不方便了。」
賀望泊從一地的酒杯碎片裡站起身,笑道:「我猜猜,你是他姐姐?」
「怎麼猜出來的?」
「就隨口說說,感覺你們長得像,不過他沒有你好看。」
「還沒長開,才十五歲。」
「是嗎?他跟我報的數可是十九。」
姐姐斜了弟弟一眼,而後一把將弟弟拽起。人到手了,也就懶得再和房裡的兩位少爺客套,拖著滿手是血的弟弟就離開了包間。
華嘉年看傻了,問:「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他都快摸到我東西了,他姐一進來,他刷的一下就把手收了回去,」賀望泊道,「如果他不認識來的人,那這反應也太誇張。」
「要他姐沒來,你真打算跟他做嗎?」華嘉年良知尚存,心有餘悸,「這才十五歲……」
「啊?原來你看不出他十五歲啊?」
「操!難道這你也發現了?!」
賀望泊彎了眼睛,不說是,也不說不是,華嘉年被他唬得還真信了,不由對他多了幾分敬意。
賀望泊看不出那男孩十五歲,但他並不後怕,他本就不打算與那男孩過夜。
「我送他們去趟醫院,你叫人收拾一下。」賀望泊留下這一句便出了門。
華嘉年本還疑惑平時的賀望泊哪會這麼熱心腸,但一想起那姐姐的捲髮,就有了點眉目。
他與賀望泊自幼相識,童年時賀望泊就已是他們這一眾富家子弟里最拔尖的那個。賀望泊的記性極好,說是過目不忘也一點不誇張。他讀書根本毫不費力,沒什麼事難得到他,故而他會不時流露出對一切感到無聊透頂的眼神。
只除了一件事不由他掌控,便是他與母親的關係。
他的母親伊遙對親情極其冷漠,現下他遇上了與伊遙相似的女人,展現出了與伊遙完全相反的護犢之情,他難免覺得有意思。
第9章 「等等我好不好?」
坐進賀望泊的車之前,姐姐找了個塑膠袋套上弟弟淌血的手臂,免得弄髒賀望泊的車。
賀望泊一邊看她搗鼓,一邊道:「你只是要做場戲,酒杯還砸得那麼狠。」
「不狠一些,他哪能長教訓。」姐姐道。
弟弟低著頭,不說話。
這插曲發生得突然,賀望泊酒都沒來得及抿一口,所以能開車,還開得挺穩當,路燈突然切換也能好好地減速慢停。
姐姐辨識著窗外的路,問這是要去哪?賀望泊心想答案顯而易見,略有些不耐煩地拋出兩個字:「醫院。」
「可剛剛那路口左轉就是最近的醫院。」
賀望泊一頓,回憶了一下這一帶的地圖,又確實如姐姐所言。
綠燈亮起,賀望泊邊換擋邊說:「我們去南醫大附屬醫院。」
「那可真是謝謝您了賀老闆,」姐姐若有所思地笑,「攪了您的雅興,還勞煩您送我們去本市數一數二的醫院。」
賀望泊並不戳穿真相。他哪是這種好人。他之所以會去南醫大附屬,不過是因為近來他常常在這間醫院接送白舟。說起醫院,第一個想起的就是這間。
「我媽在我十四歲那年死了。」毫無徵兆地,姐姐突然開始身世自白。
賀望泊掃了一眼後視鏡,裡頭弟弟正慌忙地拉著姐姐,向她瘋狂搖頭。
而姐姐按住了弟弟的手,繼續道:「我媽死了以後,我爸就跑了,丟下我跟我才八歲的弟弟。為了活下去,我什麼都做過。」
她說到這裡頓了頓,重複道:「什麼都做過。」
話里有別的意思,賀望泊聽出來了。
其實不難明白,弟弟摸上他大腿的時候,曾說過相似的話:什麼都會做一點。
「你可以不管你弟弟,」賀望泊道,「少了這個累贅,你會活得更輕鬆。」
「你以為我沒想過?但你看,這累贅可是會為了籌錢給我治病,瞞著我去做鴨。煩死了,我可是比誰都想一腳踹開他。」
弟弟瑟縮在一角。賀望泊聽到他啜泣的聲音。
「你得了什麼病?」賀望泊問。
「我怕說了,您會立刻把我趕下車。」
賀望泊將前因後果串起來一想,淡聲道:「愛滋是體液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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