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珉懷一個伸手,將她攬在了懷中。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兩人緊緊地依偎在一起。
許弋小心得抱著水蓮燈,深怕它掉到地上摔碎了,隔著衣料,她感受到了謝珉懷緊繃的身體,還有他怦怦跳動的心臟,他好像……很緊張。
驀地,鼓樂齊鳴,周圍徒然間空了下來。
謝珉懷的耳間簡直紅得要滴血,殿下還依偎在他的懷裡,下一刻,涼風吹來,殿下退了開去,仿佛他的心也空了半截。
許弋茫然道,「這麼著急忙慌的,百姓們是要去做什麼?」
「是燈上舞。」自然而然的,謝珉懷拉著許弋的手向著右側的巷子口走去,「在人群中看未免擁擠,臣倒是知道個好地方。」
左轉右折後,兩人來到了翠波亭。
這裡的流光要淡些,喧鬧聲也要輕些,夏夜微涼的晚風順著水面吹來,帶走了二人身上的薄汗。
水街盡頭,百姓們好像農舍里的小雞仔似的,擠在一起大聲地啁啾著,充滿了活力。
不遠處的湖心上,圓形的水台緩緩升起。
一朵巨大的荷花慢慢打開花瓣,細長的水流繞著花朵旋轉起來,仿若仙境奇景。
幾位戴著薄紗的舞者亮了相,女子們甩著水袖舞動,宛若楊柳折腰,男子們在周圍相伴,宛若游龍出水……
提著水蓮燈,許弋走到了亭子邊。
順著台階走下來,歌舞聲,喧鬧聲,都漸漸遠去了,世界再次靜謐起來。
她半蹲下來,雙手捧水,從蓮花燈中掬出小魚,將它們放回了水中。
夜間的水有些涼,舔著她的手背,卻讓她感到格外真實。
謝珉懷見狀,揀出水燈里的琉璃罐,拔開了小木塞。
螢火蟲們星星點點地散了出去,卻縈繞在他們周圍,遲遲不肯離去。
寬闊的台階上,許弋順勢坐了下來,她有些疑惑還沒有想清楚。
「太傅,既然你知道即便我死了,也可以重新開始,又何必吃那麼大的苦來救我呢?」
謝珉懷也半蹲下來,他拉過她的手,慢慢地替她擦乾,就好像在擦一塊上等的羊脂玉。
「即便可以重新來過,那些痛,那些傷,都是真實的,不是麼?」
「沒道理叫你替我擔的。」
「殿下,微臣是心甘情願的。」
「殿下不知道,微臣有時候看見的多了,好像只是浮在大海里,什麼都抓不住似,只有看到殿下的時候才感覺心裡有了牽掛。」
許弋望向遠處的燈火,想像著問道:「同時看到那麼多的世界,是什麼感覺?」
謝珉懷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我也不知道如何形容,很玄妙,一念之間,萬物即生又滅,如此循環,永無止境。只是睡覺的時候不能自主,總是做噩夢。」
許弋直起腰,定定地看向謝珉懷,「太傅想看麼?如果不想看的話,我可以幫你的。」
謝珉懷眨了眨眼睛,「是用治好臣的那種力量麼?」
他早就推斷出,殿下身上有股奇妙的力量,往往可以在關鍵時刻化險為夷。
「是。」許弋並不否認,她右手指尖一捻,二十八星宿齊齊躍出,好像天幕上落下的星辰,令人觸手可及。
謝珉懷抬起指尖,往眼前散發著淡黃微光的球體輕輕一點,觸感微微有些涼。
「原來這就是殿下身上的力量,好美。」
許弋心念一動,星宿輪轉,在半空中有序地排列起來,變成了更為清晰的星宿圖。
此時,許弋突然發現,鬼宿星的旁邊有個若隱若現的光點,想來這便是積屍君,與烏純聲結契過了這麼久,這是她第一次見。
謝珉懷內心大震,「是二十八星宿。」
驀得,他腦海中的河流翻滾起來,仿佛有什么正要呼之欲出似的,曾經那些模糊的碎片漸漸清晰,那些只窺見了邊角的世界也漸漸完整。
許弋再次問道:「太傅,需要我幫你麼?」
心流截斷,謝珉懷回過神來道:「殿下,我想看的。」
「好。」許弋收了手,二十八星宿在空中散去,「若是哪日受不住了,再來和我說也不遲。」
「嗯。」謝珉懷點了點頭,他好像感應到了什麼,或許以後不會做噩夢了。
不對,許弋腦筋一轉,看向謝珉懷,眼神銳利如刀。
「謝太傅既然知曉本王的過去,那第一局怎麼對著本王打了那麼久官腔,費了本王那麼多唇舌,才肯出使金國。」
「還有,攛掇太學生用如此激烈的方式到宣德樓外抗議說到底也不是本王的意思,太傅那時候,那叫一個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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