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車轟隆隆地轉著輪子開過來,伸出長長的脖子,向燃燒的火龍噴射出一片片水幕。
禁衛軍們先後被救出來,許弋卻逆流而行,扎進了深林之中。
她散開魂力,到處尋找著謝珉懷的氣息。
「謝珉懷,你究竟在哪裡啊?」
花草樹木被焚燒的草灰味,動物油脂被炙烤的碳焦味接連充斥在許弋的鼻尖,她怎麼也分辨不出他的味道,越發心急如焚。
「殿下,他在這裡!」最後,還是千夜在一條小溪邊找到了他。
謝珉懷趴在溪邊,半個身子埋在水裡,隨著河流輕輕地擺盪著,仿若浮在水面上的一截枯木。
「謝珉懷?」許弋急急地趕過去,將他翻了過來。
「咳咳咳……」新鮮的空氣進入喉嚨,謝珉懷嘔出了一大口水。
「謝珉懷,你有沒有哪裡不好?」許弋擦著他臉上的水漬,慌張道。
「我……」謝珉懷茫然地睜開眼,卻只看見一片漆黑,「我好像看不見了。」
「你……」許弋蹙眉,伸開無指在謝珉懷面前晃了晃,果然,他失了焦的眼神呆呆的,毫無反應。
「殿下,是你麼?」驀地,謝珉懷拉住了許弋的手。
「我不是。」許弋心頭一跳,連忙將手抽了出來。
「殿下,別離開我。」謝珉懷依依不捨地抓住了許弋的袖子。
曾經朦朧的光暈變成了手中柔軟、溫暖的綢布,熟悉的鶴紋從指尖划過,他早已在心中描摹千遍,他就知道,是她。
「我不走。」許弋從謝珉懷手裡拽了出來,「不過,我不是什麼殿下。」
「好的,你不是。」謝珉懷翹著嘴角道,「這一路上,是你在一直保護我麼?雨夜裡救我的,也是你麼?」
「嘿!你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千夜眉毛一豎,一掌劈暈了謝珉懷。
「千夜!你打他做什麼?」許弋看著暈在面前的人,高聲道。
「說話就說話,拉拉扯扯的,老頭子我可看不慣。」千夜翻著白眼道。
「千夜,彆氣了。」許弋推了推他的手臂,「快看看他的眼睛還能不能治。」
「哼。」千夜鼻子裡噴出一口氣,「真是上輩子欠這小子的,給他當牛做馬這大半個月。」
嘴上雖這麼說,但千夜到底是行動了起來,淡淡的光暈從他的手掌處釋出,向著謝珉懷被熏得通紅的雙目覆蓋過去。
很快,那些腫脹得血管和淤青的痕跡就消散了下去。
翌日,南郊驛館,謝珉懷睜開眼,世界清晰依舊。
倖存的禁衛軍告訴他,是驛館的小官被發現大火燒山,喊來了就近的鋪兵,這才將眾人救了下來。
昨夜恍然如夢,但這次他清楚地知道,不是夢。
來不及糾結這些了,山林怎麼會無端起火?定是反賊偷襲與他,其麾下兵力大概不容小覷,不是他手底下這幾個兵可以對付的。
謝珉懷當即立斷,整冠肅容,入宮向女帝求兵。
辦案人員負傷,南郊藏有反賊的消息很快傳播開來。
一時間,朝野震動,女帝暴怒。
三衙禁軍、京師武衛軍、京郊預備軍齊齊出動,立誓要將這些吃了熊心豹子膽的賊人一網打盡。
沈家義莊,正堂內,小白背著手,慌亂地踱著步。
糟糕,事情辦砸了,那個狗官
怎麼沒死?還回朝廷搬救兵來了。
「白哥,你別晃了,晃得我腦仁疼。」青山扶著頭道,「要不我們早點跑路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嘛。」
「跑?跑到哪裡去?現在到外面就是明晃晃的靶子,更是死路一條。」小白停下腳步,苦澀地搖著腦袋。
「讓兄弟們扮作流民、叫花分開走,那幫笨蛋官兵不會發現的,以前我們不也是這麼做的麼?」青山提議道。
「那這些年經營的鐵甲兵器怎麼辦,就這樣丟在這裡嗎?」小白一個眼刀飛向青山。
「那光守著武器也沒用嘛,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青山撇著嘴說道,聲音越來越小。
「你說什麼?」小白的眉毛當即豎了起來。
他其實是當年庫莫奚族流亡時,在大昭苟延殘喘留下來的子嗣之一。
多年來對蕭靜之忠心耿耿,只望有朝一日能重回燕京,振興庫莫奚族的雄風,如今霸業未成,中道崩阻,他如何能甘心?
「白堂主!老大傳消息來了!」
正當兩人爭論不下時,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叫花捧著個破碗,急急忙忙跑了過來。
「什麼消息,快給我看。」小白急切道。
小叫花叢懷裡摸出一小卷皺巴巴的密信,青山和小白走湊過來,只見上面落著個字,筆鋒如劍,赫然是「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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