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不野站在許弋並肩而立,望著遙遠的北方,「末將永遠都不會讓殿下孤軍奮戰的。」
「好。」許弋輕輕應了一聲,感受著風雨前最後的平靜,陷阱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如果打不過那群鬼卒,那就活埋了他們。
雖說烏純聲為大昭留了一支後背之師,但在無法聯絡的情況下,許弋尚且不知道要如何應用,還是先做好眼前事,才是上上之策。
***
三日後,夜幕低垂,北風呼嘯,宛若鬼哭狼嚎。
野山坡下,崔逢率軍藏身於雜草中,化作暗影,隨風晃動。
壕溝之中,樊不野靜靜握著手中長矛,如狩獵的虎豹般耐心蟄伏著。
灘涂以南,許弋親領著四萬將士,低匐在又冷又硬的河床邊,密切注視著遠處的異動。
不多時,大地震顫,遠遠地,許弋便看到,一陣幽綠的光從地平線上升起,宛若海洋中的浪潮般,前赴後繼地向著岸邊席捲而來。
慢慢地,慢慢地,那浪潮逼近了,只見翻滾的水花中,鐵鏽與血色的光輝交織著閃現,那是淬了血的兵器,是舞著刀的戰將。
靠近了,靠近了,滔天巨浪從天幕上落下,「嘩啦啦」地拍到灘涂上,「轟隆隆」一陣悶響,咂得整個藍澱溝都往下陷了三寸。
洶湧而來的濁水填滿了早已枯竭的河道,幽綠的鬼卒落入陷進之中,越是掙扎,卻越是深陷,直到暗箭洞穿軀體。
正當他們胡亂揮舞著雙臂往上爬的時候,新的熱浪再次從後方湧來,無數隻腳踩踏著
他們彎折的四肢,不管不顧地向前奔去。
淤泥從四面八方擠過來,覆蓋住他們的毛孔,堵住他們的孔竅,就這樣,野狼神麾下第一批進入藍澱溝的將士,被吸進了無盡的深淵裡。
「將士們!就是現在!殺啊!」樊不野看準時機,叫響了戰鬥。
聽到他的號召,大昭將士紛紛從壕溝中冒頭,揮舞著手中的兵器,伺機往敵軍身上招呼。
庚字六號,七八個小兵手持長槍,時不時就探出頭來刺上那麼一刀。
女真族的馬兒吃痛,嘶吼著奔逃,卻一腳卡在壕溝里,連帶著馱載的將士翻倒在地,被小兵們紮成了刺蝟。
丙字三號,兩個鋥亮的頭盔忽得一閃,長長的刀鏈憑空出現,飛馳的鐵騎瞬間四分五裂。
由於奔跑的慣性過大,馬兒的四肢雖然斷裂,但身軀卻翻出去老遠,滾燙的血液噴射到將士們的臉頰上,讓人心跳加速。
阿骨打麾下的精兵強將紛紛被馬兒甩落在地,大昭的將士們衝上前去,或是將他們的頭顱砍下,或是將他們的胸膛捅個對穿。
只不過,沒過多久,局勢再次翻轉。
被稀釋的幽綠光芒再次濃郁起來,藍澱溝好似變成了傳說中冥府中的忘川河,有無數怨靈猙獰著叫囂。
一隻只鬼卒從女真將士破裂的身軀中站了起來,它們用尖銳的牙齒撕咬著大昭將士們的頭顱,用骯髒的爪子掏出他們的內臟,真正是惡鬼復仇。
眼看七八隻鬼卒緊緊地抱住了樊不野的腰身,對著他又抓又咬,許弋再也等不下去了。
銀色飛鳥從她手中盤旋而出,化作數道飛刃,向著亂竄的小鬼飛射去,「噗噗噗」幾聲悶響,作亂的鬼卒化作青煙,消散在原地。
戰場之中,樊不野似乎感覺到身上一輕,他扭頭看向河岸,對著許弋所在的方向緩緩搖了搖頭,殿下,要沉住氣啊,要等野狼神現身再出手啊!
好,我忍,許弋深吸一口氣,雙眼緊緊盯著戰場。
時間在她這裡變得格外漫長,好似秋日裡的雨絲,連綿地交織在一起,分不清過去,也看不到未來。
驀地,碧綠色的波濤中,一隻深藍色的野狼從浪花中躥出,所過之處,片甲不留。
在他的身後,阿骨打正勒著一匹高頭大馬,緩步前行。
「阿骨打!我踏白軍的血債,到了你還的時候了!」
萬軍之中,眼尖的樊不野第一個發現了他,少年將軍立馬橫刀,高舉金槍向他沖了過去。
「沖啊!」野山坡之下,崔逢亦率兵而出,從後包圍,斷了女真一族的退路。
「殺啊!」終於等到了!許弋顫抖著化出長劍,率著裴諶等諸將,向前衝殺而去。
「嘖嘖嘖,好強大的靈魂啊,只可惜,還是太嫩了。」
野狼聲對天長嘯一聲,張開了血盆大口,對著樊不野撲了過去。
「野狼神,你休想!」電光火石之間,許弋人還未到,劍已先至。
只見一道慘白的光從半空閃過,仿若從天而降的驚雷,劈在了野狼神的面門之上。
「噗」得一聲,野狼神從高空落下,在地面砸出了一個深坑,驚起一片塵土,紫色電光在其中亂竄,發出一陣陣滋啦啦的輕響。
許弋屏著呼吸,靜等塵煙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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