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陳慧柔給余希檸發了好幾條信息都沒回,一個視頻電話打過來才發現,人還沒起床。
「都中午了還不起?」
中午?
余希檸嚇了一跳,看了眼手機時間,十點零二分,內心翻了個白眼,差點想說髒話。
「昨天睡得晚,有什麼事嗎?」
「昨天和宋喬他們兩口子去佛山看家具了?」
「嗯。」
余希檸把手機開免提,賴了會床後才慢吞吞起身穿衣服,進浴室洗漱,擠著牙膏刷牙,一邊把水煮開。
聽著電話另一頭的陳慧柔不停地嘮叨,大致意思就是問人家是夫妻倆有商有量,她一個人跟在屁股後面,有沒有點落差感。
聽慣了這些話,余希檸已經沒什麼感覺了,倒了杯溫水喝,重新拿起手機坐在沙發上準備點外賣。
「你打電話來就為了說這些嗎?還是有別的什麼事?」
陳慧柔一嘆氣,余希檸就已經猜到了她想說什麼。
「嶼沉的事,你沐卿阿姨回復了,他說現在正在創業初期,工作不穩定,太忙了,暫時不考慮談戀愛。」
「哦。」
失望落空是什麼感覺,余希檸好像已經習慣了,早就有了預感,聲音也顯得很平靜。
可就是這種不痛不癢的態度,一下刺激到了陳慧柔,余希檸越是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陳敬禹那日的嘲諷就越刺耳。
「單靠我們家長來張羅這種事,希望是很渺茫的。其他人都是自己努力,從工作、學習、社交去向外拓展朋友圈。你一直宅在家裡剪片、煲劇,這樣是不行的,要多出去參加一些活動,多認識一些人。」
「媽,你怎麼又來了,這話題我們之前不是聊過嗎?我上班已經很累了,周末就想休息,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當然,朋友組織活動我會參加,可也沒有認識新朋友的空間啊,再說了,外面世界魚龍混雜,保護自己都來不及。」
余希檸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平和些,下意識把語速放慢,就為了陳慧柔能夠聽進去。
結果下一秒,她也不知道是哪個詞觸到了陳慧柔的逆鱗,令對方瞬間激動起來:「喜歡的事情?你那些事能有什麼用啊。余希檸你能不能現實一些,別總是把心思寄托在一些莫須有、實現不了的事情上。我們找對象也是要看看自身條件的,你不是陳時宜,沒有她那麼高的學歷和背景,我和你爸也沒有小舅那麼有能耐,他們能挑三揀四能要求高,你要求不了。」
余希檸看外賣的動作一頓,一大早莫名其妙挨了頓罵,仔細一聽,說法還換了。
「你突然間拿陳時宜來作比較幹什麼?」
「我就是想告訴你,不要眼光太高,我們家就是普通人家,找個各方麵條件差不多的就行,別總是活得那麼虛幻,你過完年就二十九了,轉眼都三十了!再不抓緊,等陳梓航都結婚了,你還單著。」
「單著怎麼了?犯法了嗎?」
余希檸聽笑了,自從工作步入正軌,結婚這話題就緊趕著來,車軲轆話翻來覆去,好像陷入了一個死循環。
只要她一日不結婚,就永遠無法掙脫出來。
「我難道就必須通過結婚,通過一個男人來實現我的人生價值嗎?單我余希檸一個人是過不下去還是怎樣?」
「我不否認你的獨立能力,但一個人和兩個人互相幫襯是不一樣的。你現在還沒有遇到難事,等遇到了,你就知道身邊缺一個可以依靠的人有多難。我和你爸都老了,你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你過得好,我們才能放心啊。」
「你要不要聽聽看你現在在說什麼?」
近兩年余希檸越來越覺得自己脾氣不好,特別是在跟父母的溝通上,像炮仗似的一點就燃。疫情後,見到陳慧柔身體狀況那麼差,她還是努力說服自己,要多體諒父母,要理解,要對他們好。
可明顯,只有她這麼想。
同樣的話,同樣的爭吵,重複了一遍又一遍,就好像是一個間斷性發作的狀態。
余希檸覺得自己像被緊緊束縛住了一樣,她不願意用道德綁架這樣的字樣來形容陳慧柔的所作所為。
她只是覺得,從某個時間段開始,不像是父母的孩子,而像是他們的任務,他們攻略自己人生副本里一個必須完成的任務。
在念書的時候,考高分,上好大學,是好孩子的標籤,是他們竭力要去促成的目標。
在工作的時候,考編制,結婚生子,是好孩子的新標籤,是他們任務里最後一環,且不包售後。
如果婚姻失敗,如果所嫁非良人,一概不管,一切以先結婚為主。
「媽,我們倆不是工廠里流水線的產物,我們是獨立的個體,做不到每個流程都和別人一樣。我有獨立的思想跟意志,有我想過的生活,我希望你也是,你也應該是獨立的,而不是要依附我。」
余希檸深呼吸,手心開始無端端冒汗,眼眶熱意也越來越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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