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禹不依不饒道:「工作、賺錢賺多少、買房這些都是次要,什麼年齡就該做什麼事情,讀高中的時候,她的任務是考上一所好學校。讀大學的時候,任務是畢業了找到一份好工作。現在工作穩定了,就得考慮成家問題,你們不僅不催,還放任她。房子用得著她來買嗎?結了婚,靠男方不就行了,買房是男人的事情。」
這飯陳慧柔是徹底吃不下了,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又氣又笑:「你既然說到這,那我問你,作為希檸親小舅,又是在大城市裡混得有頭有臉的人。你關照過希檸嗎?有想過給她介紹對象嗎?我們不是不催,我們手裡也沒有好牌,你既然覺得這是大事,那你作為家人能不能搭把手?別什麼都沒做,光一張嘴會說啊。」
別說陳敬濤了,就連余序洲都愣住,極少見到陳慧柔在外面這麼激動,她性子一貫溫軟,從不與人爭論。
今天雖說面上是笑著說這番話,可字字句句沖得很,在場人都聽得出來。
「大中午的,又沒喝酒你怎麼還醉了。」
余序洲訕笑拉著陳慧柔。
徐姍忙不迭圓場,摁著陳敬禹,把話柄接了去:「大姐說的對,這事兒確實是敬禹沒做好,我們會把希檸大事放在心上的。」
王君也笑著附和:「對啊,阿姍負責從旁督促,爭取早日落實。」
陳敬禹搖頭擺手:「我都沒管時宜,這種事就得靠自己,再說了,我認識的圈層跟你們也不一樣,希檸不是編制也不是老師,他們看不上的。」
「你也喝醉了是不是。」徐姍打斷陳敬禹的話。
陳慧柔恨聲道:「看不上誰?我們希檸優秀得很!你就是沒有心!」
這頓飯最終還是不歡而散。
這些年,每逢假日聚餐或者陳敬濤請客吃飯,陳慧柔都會主動留到宴席最後,幫王君洗碗搭把手。
今天是她第一次氣得把筷子一摔,扭頭就走,甚至嘴都沒擦,外套也沒拿。
余序洲猝不及防地看著這一切,慌忙起身,連招呼都來不及打,拿起車鑰匙和外套,踩著皮鞋跟就往外追。
屋子裡的人一個個面面相覷。
徐姍嫁給陳敬禹這麼多年,頭回看到陳慧柔生氣,想都沒想就拍了陳敬禹一下:「你就非得還那句嘴?」
陳敬禹:「我就是讓她認清現實,別總被孩子帶著走。」
陳慧柔衝出了巷子,冷風吹得臉上的淚水肆虐,她胡亂抹掉,抱著雙臂快步往外走。
一直維持著自己那平和溫順的性子久了,偶有一次像今天這樣任憑所有情緒洶湧地闖出來,不惜撕破臉,陳慧柔不後悔。
因為余希檸是她的底線。
從陳敬濤家跑出來,所有街景在眼前像飛速倒退一般,變換成后街巷的景象,她還是小姑娘,下課了背著個書包回家,進門還沒有洗手,徐曉敏就讓她去隔壁街的老姑家幫忙洗衣服。
陳敬濤坐在內屋裡寫作業,旁邊還放著碗甘蔗水。
陳慧柔應聲放下書包,想要碗水潤潤嗓子再走。結果下一秒,從外面瘋玩回來的陳敬禹就搶先跑到徐曉敏面前。
「媽!我餓了,什麼時候吃飯?」
瞥見家裡煮了甘蔗水,二話沒說就著壺口往嘴裡倒,一下就見底了。
「你怎麼還站在這,快去啊。」陳鎮東對著陳慧柔催促道,「晚飯給你留著。」
一桶衣服拎到河邊洗完,河上漁船的燈都亮了,天色也暗了,陳慧柔咬咬牙把衣服一件擰乾,重新裝回桶里,背到老姑家晾好。
等回到家,桌上留了一碗米飯和一小碟榨菜跟肉末,餓暈了的陳慧柔連熱一下菜都沒有,囫圇扒完,等待她的還有一池子碗要洗。
一件帶著體溫的溫暖大衣裹住了陳慧柔的肩膀,思緒從那頓飯、那一池子的碗裡抽離開,她緩緩轉過頭看向余序洲,幾乎是站不住地靠在他懷裡。
「車就停在門口,你要一個人走去哪?」
上了車,陳慧柔漸漸冷靜下來,余序洲幫她系好安全帶,把車倒出巷子,打轉方向盤往大道上開。
陳慧柔一陣恍惚:「我剛剛一瞬間,想起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
余序洲嗯了聲,沒有打斷她,任憑她說。
「小時候的日子是真的很苦,父母也確確實實很偏心,正因為過過那樣的生活,所以我才會想把全部都給希檸,希望她好,希望她爭氣。可是……」
陳慧柔喘了很大一口氣,不停地撫平起伏的胸口。
余序洲偏過頭看她,見她又是要哭的樣子,默默騰出手來抽了張紙巾遞給她。
「可是什麼,你剛剛在飯桌上不是懟得挺好,我看大佬都不敢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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