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於薇也帶來了她的新手機,宋喬有點羨慕:「都要考試了,你爸還給你買新手機啊。」
「這是獎勵我一模考的,再說了高考後不也要買手機嗎,早晚的問題。」許於薇調試鏡頭連著自拍了幾張:「看,早買這不就用上了。」
三人挽著手找遍學校里每一個有標誌性意義的建築留下合影,有高一班級門口,有學校新建的圖書館,有操場旁邊的玉蘭花園,還有剛修不久的園林花圃。
「上一次坐在這張石椅上,還是早讀課開始前背文言文。」
宋喬挽著余希檸的手和她靠在一起,抬手比耶,許於薇幫她們拍。
「林烜呢,怎麼不見他?」
許於薇狀似無意地提起,本以為他會來找余希檸拍合照,沒想到半天都不見人。
余希檸搖頭:「我也不清楚。」
她也很久沒見到林烜了,偶爾經過籃球場,視線會下意識穿過層層台階落在場地中央,去捕捉那道熟悉的身影,但就是沒遇見。興許他也正放棄愛好,選擇全力衝刺高考吧。
許於薇低頭回看手機里拍的照片,沒和林烜拍上合照,又怕被姐妹們看出端倪,她按按把失落情緒藏回到心底。
六月初,高三生放假,最後一堂課結束後,班主任在黑板上洋洋灑灑寫下了一篇長詩,預祝學生金榜題名。
教室外傳來吶喊聲,緊接著無數被撕碎了的草稿紙跟卷子從樓上丟了下來,頓時漫天紙片如雪花般飄落。
對面傳來學弟學妹們的喊樓聲:「祝高三學長學姐,高考順利,金榜題名。」
這樣的場景,余希檸經歷過兩次,從前她還是喊樓的一員,如今已是真正的高三生。她閉上眼睛,許下一個重複了無數次的願望:「希望高考順利,考上理想大學。」
2013年6月7、8兩日,雨後迎來大晴天,送考的家長紛紛說是吉日。余希檸的考場在本校,出門前陳慧柔不忘用沾了紅花仙草水的石榴花枝在她額前、身上還有手心裡灑了灑,說盡了吉利話。
這一年的數學卷子出奇的難,余希檸考完出來臉色就變了,心態大崩,間接影響到了第二天的考試。成績出來那一晚,家裡像天塌了一樣陰沉可怖。
客廳里的電話一個接著一個響,全都是來問考試成績的。余序洲負責接,起初還會嘆氣,到後面的解釋都變得機械般無力:「考得不理想,沒上二本線。」
陳慧柔躺在臥室床上,根本起不來,眼淚不停地流,打濕了半個枕頭。該怎麼辦呢,她幾乎是六神無主。
這一屆的教師子女里,余希檸的成績是最差的,教師村不少人家都在傳這個事——序洲老師的女兒高考成績出來了,糟糕得很。
次日一大早陳敬濤就來了,他建議余希檸去潮陽一所封閉式學校復讀,該校往年復讀生重本率高達95%,唯一的缺點就是學費昂貴。
陳敬濤和余序洲夫婦商量了一整個上午,余希檸就一直待在房間裡沒出去。
「我不同意她去潮陽讀,一是沒有寄宿經驗,去了她還得花時間適應宿舍生活。在家裡我什麼事都可以幫她做,她只需要學習就好。二是她這個成績,花那麼多錢去了,如果還只是考個普通二本,那還不如留在二中復讀就好。」
陳慧柔的聲量不低,余希檸全都聽進去了,對她來說,重來一次的高四生活,遠比從前壓力要大。她對這個環境本來就排斥,簡直不敢想再來一次會怎樣。然而陳慧柔沒有給她自己選擇的權利。
最終,陳敬濤也還是尊重他們當父母的,沒有繼續勸。
余希檸復讀的消息沒有多少人知道,連返校拿成績單和畢業證,她都是讓許於薇幫忙。幾個朋友對於余希檸的情緒都能理解,儘量不在她面前表露出開心放鬆的樣子。
錄取通知接二連三地發放,第一批次的最快,宋喬考上了暨南大學,林烜去了北京工業大學,許於薇最讓人想不到,她報考了警官學院並被順利錄取。
七八月的日子如白駒過隙,很快又迎來新的三百天倒計時。
儘管這一屆的老師都是生面孔,但在他們眼裡,余希檸已然被扣上了「差生」的帽子,復讀像是一張醜陋的標籤貼在她的腦門上,走哪都會被人議論一兩句。
起初因為有過一年的基礎,余希檸考得還不錯,陳慧柔沒有稱讚過她,反倒說:「你比其他人多讀了一年,考這樣的分數不是應該的嗎?」
再後來,她的成績被趕上了,陳慧柔又開始焦慮:「你看,分又提不上了。」
余希檸厭惡這樣的環境,她變得很敏感,對他人的視線,對旁人的言論出奇在乎,這是一個非常差的信號。她回想起陳梓鈺說過的話——
只有成績能給到你想要的自由,考好了,什麼聲音就會沒有了。
這一年的誓師大會,余希檸站在班級隊伍最後面,她雖然是復讀生,但因為余序洲的緣故,還是以插班生的身份進了普通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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