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天黑著,沒有下雪的時候,倘若是白天颳起鵝毛大雪,那麼這三面玻璃牆都將是風吹雪飄的畫面。
看夠風景,屋裡開著暖氣,楸楸感覺有那麼點熱得慌,她走進臥室,脫了羽絨服,原本隨手就要放在灰白色的床上,床很矮,底下木板支起個十厘米,擺了一張床墊。彎腰的間隙,就足夠讓她想起點什麼,又走回到門邊,還給裵文野。
他靠牆揣著兜,看著那件羽絨服,一時半會兒沒接。
「我洗乾淨了還你?」楸楸猶豫了一下,看著白色的羽絨服,緩慢道。
「不用。」他終於扯過羽絨服,「我走了。」
「你不高興嗎?」楸楸從背後問。
她似乎有些困惑。
他頭也不回地走在廊道里,不過還是傳來了他的回答。
「有什麼值得要高興?」
「見到我……」楸楸緩緩打住了,沒再說下去。
裵文野卻突然站定。
他回過頭,詫異看向楸楸,倆人的距離直徑忽然放長了六七米,他歪著腦袋,似乎有些困惑,誠摯問她,「你總是神出鬼沒的,我到底要為哪一次高興?」
突然間,楸楸的心咯噔一下,眼瞼睜大,她也歪了下腦袋,似乎驚訝,又好似茫然,不知所措。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楸楸徹底懵了。
屋裡沒開燈,全靠小洋樓外的路燈透過窗戶片光照明,他站在房間外的陰影處,眉眼低著,更是蓄著陰影,一張臉不刻意做表情,都是冷的,彷佛在說,他也不是沒有脾氣的。
「算了,你沒心沒肺,什麼都不懂。」他忽然笑話她,說完就轉身離開。
什麼意思?楸楸怔住,沒心沒肺,說的是她?
第66章 雪夜
◎「我就喜歡你不管我死活的樣子,很帥氣」◎
也許是知道她的疲憊,傍晚沒人來叫她吃飯。
楸楸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午夜。
聽人說,午覺睡到黃昏五六點,會有種被全世界拋棄的孤獨無助感。
楸楸認為,說這話的人是沒試過從白天,或者是從早上一覺,睡到午夜,這個時間跨度才是最可怕的,醒來後全世界都是靜的,連黃昏的自然聲都沒有,只剩下死亡的氣息在無聲吶喊,在鼓譟四起,輕生的念頭暗藏四伏,稍有不慎就點頭同意了。
從夢中醒來,找回自己的呼吸,楸楸閉著眼發了會兒呆,再睜開眼,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下雪了,大片的雪花飄絮從屋檐落下,像是被框住在這三面窗里無限循環。
她不禁傻眼,下了床窸窸窣窣向窗戶靠近,趴在窗玻璃面上,看著窗外的景色,不知何時,這場大雪漫山遍野的覆蓋,樟子松改頭換面,不見一點綠意,卻依然傲立在寒風中。
一戶戶紅棕綠黃大院小院,牌坊,道路,全都被籠罩在這大雪之中,視野所到之處,屋檐,大地,都被鋪上一層厚厚地白色毛毯,又被路燈渡了一層昏黃的柔光。
隔著一扇窗玻璃,看夠了,楸楸忍不住想要親手摸一摸這張毯子,聽一聽下雪的聲音。
也不是沒有見過雪,從小到大都可以見到,只是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雪。
比起春天,夏天,秋天,她更喜歡擁抱冬天,那種可以撼動奪舍人體溫度的寒冬。
小洋樓靜悄悄地,一點人聲都沒有,楸楸不知道這棟樓除了她和裵文野,還住著誰,因此裹著毯子下樓時,躡手躡腳地,仔細不發出一點聲音。
一樓有光,壁燈做了燭光的設計,牆上忽明忽滅地。起初楸楸並沒多想,只以為是誰在客廳留燈。
結果貓著腰下樓到一半,她就看見裵文野,揣著兜,拿著個馬克杯,站在一樓的樓梯轉角處,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站在那裡,靜靜地盯著她。
楸楸身形一僵,不是因為看到裵文野,只是被突如其來嚇到。
她直起腰,心有餘悸,拍拍心口。
「你還沒睡?」
他似乎洗過澡,穿著平常的長袖T恤黑褲。身後是一片榻榻米,一扇窗,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只框住了一小片雪地。
榻榻米上的矮桌擺了一台電腦,一些電子產品,還散落了一些文件。他臉上也撲扇著忽明忽滅地光,眉眼下蓄著陰影,情緒看不真切,似乎不在意下樓的人是誰,看清人是誰就走開了。
這說明著這棟洋樓里還有其他人?楸楸還是小心翼翼輕手輕腳地下樓,跟著他的腳步到餐廳區域,餐桌上有幾個飯盒,看到這些,她已全然忘記了原本下樓來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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