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月融吃完了早飯,就到廳堂里去處理家務,外面來回事的婆子已經早早排成了一行,而魏月融手裡還有早上太太交代他辦的事情需要吩咐下去。
管家三年,貓狗都嫌。其實魏月融很不想再管這些事了,前些日子他病了一遭,本來也想趁機把對牌鑰匙都還給太太,但怎奈太太並沒有要親自管家的意思。
太太畢竟是十分御下有方的,魏月融雖說管事,經他手的卻都是些雞零狗碎,無非是府中諸人的生活起居,都是最千頭萬緒,也最無聊的庶務,而正經要用錢用權的大事,又都是得交由太太裁決的。
自己牢牢地把著大權,但萬事又都是吩咐給底下人干。這樣輕輕鬆鬆穩坐釣魚台的手段,魏月融是不能說不佩服的,只是苦了他自己,管家煩難不說,更是上上下下都盯著,受累不討好……
不過,今天旁邊有個小朋友,這讓他的心情還不錯。
阮珩白天要上學,已經沒有松雲什麼事了,因此吃過早飯,魏月融就讓他跟著自己,也聽聽家宅里的日常辦事都是怎麼個章程,雖然眼下看來,松雲將來接觸管家權力的機會並不大,但也不能說沒有可能,況且,很多東西提前習學一下都是沒有壞處的,至少讓他見識見識府里的人情世故,對他也是大有裨益的。
松雲也多多少少明白魏月融的用心,因此一開頭都是很認真地在他身邊坐著,好像在學堂聽先生講課一樣看他處理家事,不過,他也就是堅持了一個時辰,用過午飯之後,魏月融繼續處理家務的時候,松雲就已經堅持不住了。
帳房娘子正在喋喋不休地匯報著這個月各房的支出情況,松雲卻在一旁小雞啄米。
這樣子又惹得魏月融一陣笑,便乾脆叫人把他扶進裡屋睡覺去了。
松雲在魏月融的床上睡得香香甜甜,他實在是累了,今天早上能起得來都已經很不容易,況且還經歷了一上午雜七雜八的事情,實在也是難為他了。
誰知這麼一睡,竟就睡到了傍晚。
松雲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還覺得天昏地暗的,好容易才弄明白自己在哪,房間裡很安靜,沒有人,外面的廳里好像也沒有管家娘子們的聲音了。
松雲穿上鞋往外走,到廳里,才聽到是東邊的房間裡有魏月融的聲音,好像還有其他幾個人。
繞過了屏風,裡面果然有好幾個人。
松雲是第一次來東邊這個房間,見裡面當中是一張方桌,首位坐的是魏月融,三個陪位各坐著一個珠光寶氣的人,看樣子也都是老爺的房裡人,周圍地下站著一圈捧著茶水點心的小丫頭。
他們在打骨牌。
魏月融一看見他就笑了:「你終於醒了?」
松雲沒想到這房裡有這麼多人,還都是他不認識的,有些發窘,一隻手連忙摸了摸自己的頭髮,生怕亂糟糟的叫人笑話。
「嗯。」他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魏月融看起來很放鬆,一隻手拉了他到身邊,將那三個人介紹了一下。
右邊的是陳姨娘,看起來年輕一些,左邊的是青姨娘,看起來比魏月融年長一些,其實該叫他青侍君,因為他跟魏月融一樣是男子,不過,他的長相是極秀美的,幾乎肖似女人,因此,家裡家外,人們都打趣地叫他青姨娘。
老爺於男色上是很有些喜好的,這點阮家也是上下皆知,從前魏月融未入府前,府中最得寵的就是青姨娘了。
松雲挨個給他們行了禮,而對面剩的那個看起來比松雲也大不了多少歲,魏月融說,他叫蘭漪。
「你啊,就叫他倒霉蛋算了。」魏月融開玩笑地對松雲說。
「可不是嗎。」青姨娘接了話茬笑道,「老爺剛看上他,太夫人就走了,讓他守了三年活寡,好不容易再回來,又早忘了還有他這個人。」
蘭漪聽得又氣又笑,頗有些沒大沒小地指著魏月融:「我就說,凡是進你這個門的,沒一個是好人!」
四下里全是笑聲。
松雲看得發愣,這幾個人,除了蘭漪,他早上在正房裡都是見過的,但當時他們可沒有像現在這樣說說笑笑,松雲覺得不知為何,他們現在都變得活靈活現的了,同早上在太太面前的樣子相比就好像換了個人。
笑聲漸止,松雲想起自己好沒有向蘭漪問好,便也照例對他行了一禮,迷迷糊糊地說:「蘭漪哥哥萬福。」
他這麼一問侯,卻引得房間裡的笑聲重新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就連魏月融都笑得彎了腰。
「你怎麼能叫他哥哥呢?」陳姨娘笑得喘不上氣,「照輩分,他能做你娘!」
連蘭漪自己都笑得止不住,又罵道:「你才娘呢,老子年輕著呢,本來就是哥哥!」
「你們幾個沒體統的,少胡唚了,」魏月融笑得肚子疼,卻還是制止了他們說笑一些更過分的,又說,「再這樣,把孩子都帶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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