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斜,別不喜歡我。此生我就只有你了。」
陸斜怔剎在祁樂聲音里,在她使力摁他時陸斜略微掙扎了下,然後看見祁樂素白包紮的繃帶上開始暈開血色。
骨子裡慣來焦急,抬手惶惶握住她腕子。
她的心跳,跟她口中祈求聲道的『陸斜,別不喜歡我,此生我就只有你了』,兩聲並在一塊。
陸斜看著染絲血跡的指尖,神思惝恍迷離。
祁樂怎麼說出這種話的。
陸斜連著抗旨三日守在祁聿門前,新君一直明白陸斜不堪的齷齪心思。
只好下旨讓陸斜跟祁聿一道進宮。
面聖該換儀容,陸斜看著自己跟她兩身狼狽,拒絕傳旨太監的話,扯著祁樂另一隻腕子入宮。
祁樂看著牽緊她手的陸斜,大步踏颯,四方高牆硬是被陸斜走出一種活路之感。
她笑著往前一撞,踮腳攀上陸斜的肩。
陸斜猝不及防被人抱住臂膀,剛擰眸,祁樂眼底舒然的明媚驟然撞進眼底。
這麼多年第一次見笑得這樣輕鬆的祁樂,原來她眼中是可以沒有寒意、壓迫、忍耐的。
他腳下一頓停下步子,肩胛朝她歪去。
湊近人:「怎麼。」
祁樂仰頸夠他耳垂,細聲輕言。
「我當年從更鼓房走出來,去宮外第一件事就是服毒毀了身子,我此生不會有月信、終生也無子嗣,我跟你一樣,也是『閹人』。我們在宮裡一輩子廝守好不好?」
「你不喜歡我,可我心悅你,我追求你吧。」
「陸督主好追麼。」
祁樂說這話時全程彎著眉眼,眼中晶亮比往日更勝,活脫脫一派冰雪消融的生機盎然。
她像極宮牆裡已死的春色乍然綻放,舊日的春和景明復甦,纏滿人心口。
陸斜心神震動,可又撼動不了此刻骨子裡的無力。
「你,先活著吧。」
那些心悅都是廢話。
祁樂今日面聖就該定罪,也不知以劉栩那筆銀子騙不騙得過陛下,他尚為祁樂生死捏把汗。
一旁領路的公公看著陸斜跟祁聿交頸私語,擰著眉扭開頭。
清咳一聲:「陛下還候著二位。」
陸斜肩胛輕輕抖動,示意祁樂從身上下去。
祁樂雙手環緊他臂膀,眼中看向前方直直的宮道,再揚起頸同陸斜輕聲。
「今日我若活著,這世上所有好東西我都搜羅來送給你,只求陸督主看奴婢一眼。」
「以後我們一起走下去吧。你若實在恨,我做過的事情焉知不能再為你行一次,你等得麼。陛下錯了,我讓他給你認錯。」
不認錯,那就認罰。
陸斜脊樑猝然灌股涼意,垂眸看著兩人握緊的手,她腕子的血跡沒再沁深。一抹淡淡的紅清晰展明她切實死過一次。
祁樂真真切切死過。
她為祁聿弒君過一次,還想為他再行一次?祁樂真是不要命。那是皇權至高,怎麼在她口中就想路邊的野白菜,隨她折騰似的。
他抿唇:「走你的路。」
祁樂張開五指,悄然穿插。進陸斜無力耷拉的掌心中,緊緊與人扣在一處。
陸斜身子一繃,垂眸兩人緊握的動作上。
她翩躚身子朝前,兩人衣袍隨風交纏疊在一起,祁樂拉著他往前速步走。
「為你我去陛下面前求條生路,陸斜,你且看我如何與你白頭偕老。」
陸斜:......
隨著耳畔朝前擦過的聲音抬眸,眼前祁樂穿著他的赤艷職袍,空曠攏著人。但衣裳中的人沒了死志,她想活著,想好好活著,長命百歲那種。
陸斜心口長久堵塞的於氣慢慢泄出體外。
腳下隨著祁樂一步步往前。
到了殿外,陳訴看見祁聿跟陸斜幾近交融成一道的身影。
他沉聲:「你真是被這張皮相救了大命。」
目光緩緩挪到身後陸斜灰敗臉上:「祁聿脫光了可好看?父子亂。倫,陸斜,你爹未給你開過蒙?教你如此逆倫失禮。」
近乎睽違一月再見,陳訴還是這樣尖銳。
祁聿眼底寒色,唇角卻抿笑:「怎麼辦,我就是長了一張好皮相。」
陸斜因陳訴言語神色游變,她慣性伸手將陸斜朝身後一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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