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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榻上關係,且不論兩人仇怨,就祁聿看都看不得下頭有人行此污穢之事,怎麼會與人生出苟且之心。

有人沾身都恨不得退避三尺,也就宮裡這些蠢材才會傳祁聿與人榻上纏綿。

「你,別提他。」

她不想從旁人嘴裡知曉自己對陸斜有多殘忍。

早就說了死人債好償,活人債難清。

這麼多年她累累罪行不可勝記、罪該萬死,她都知曉。

她也不想,真的不想。

歪頭眼底印清楚劉栩這張臉,一張闔然閉眸的臉覆上顱內,將她神魂狠狠震動。

她枯漏百瘡的心重新鮮活蹦撞,又重新覺得死後千刀萬剮、背負千萬罪過也無礙。

「是他蠢。」

劉栩聽到這句冷言,指腹挪到祁聿眉心彈動。

「你就不怕他此刻在院外?」

祁聿兩眼陡然一黑,扼息間身子塌垮。

陸斜在院外?他聽到了?聽到了嗎......

她不敢抬頭、不敢張望,強摁住心跳試圖用心神尋人蹤跡,卻一次次敗在驚恐失措的心慌上。

祁聿掐緊衣裳,胸肺中噎了太多太多道不明的東西。

陸斜說喜歡她,她卻害了陸家滿門,叫他一個好好的貴公子變成這番不人不鬼的樣子,她......

九年來自己所有死罪她都甘願伏法,唯陸斜這道她不知該如何認罪。

周身血液在體內急涌奔撞,掙扎出體的難過令她無言以述,嗓子呼哧的聲扯得她脆弱的喉管,疼得鼻頭一澀。

劉栩聲音繼續落下。

「你以為我放他入宮為了什麼,就為束你手腳。你想弒君就弒君去,想捧呈我的罪就捧呈去。屆時你親眼看看你數年力氣改換朝堂後,新君會不會如你的願判我死罪。」

祁聿突然渾身失力,他撐掌將人扶住,耳邊雜息紊亂到要繃斷。

「祁聿,你親自進的死罪絕境,不自戕下我保你一命,這道賭約就是我勝了。你說的,日後你任我為。」

這一日至轉春時,他等了足足十年。

「往下就是數九寒冬,你身子不好,我們就在來年新春,擇個艷陽高照的日子裡一道進詔獄吧。」

「我等著你送陛下賓天。」

祁聿喉嚨滾句話卻沒發出聲。

——我沒送人入宮弒君。

第104章 蕪湖他進來看清我們這算不算捉姦?……

明明劉栩不出手,她都打算嘗試尋不弒君的蹊徑摁他死罪,想為殿下尋其他穩固君心、繼承大統的法子。

陸斜難得叫她有了旁的生機,自己卻一步也未來得及踏出,便叫劉栩再度扼了生路。

如今還丟了唯一肯真心無所圖助她的陸斜,真是......

此刻心口猝疼,攪得人想死。

天地崩塌俶爾驟起,滿目殘煙土塵覆身,微粒飄渺叫人窒息。

魂撕裂魄之痛貫行全身,死去活來一陣,她猛地吐口氣,這才發覺眼底炙燙。

生機不適合她,她還是適合與劉栩死殺到底。

抬手扣緊劉栩腕子。

劉栩內腕層層用力,倏地一道勁將他扔開。

層層圍守的寂默院子乍響鐐銬寒聲。

劉栩落目身側。

祁聿抬起頭,指腹松巧撥正烏紗帽,眼底邃密顏色乍寒,尖銳、刺人。

揮手將額間被劉栩拂過的肌膚反覆擦拭,試圖掃淨他留存在肌膚上的觸感。

「兒子依你,來年尋個春暖花開的好日子我們一道去詔獄。我要看您究竟有什麼手段,能在諸般國律下、百臣求叩下苟生。」

憑什麼易主的朝廷,會留他個罪行累累惡積禍盈前朝佞宦的殘命。

「西廠用不了便不用,陸斜知曉真相非要阻我、礙我,殺了便是。我手下冤魂不缺他這一條。」

「當年救他純是意外,予他愧疚是有幾分,但那是對他剛直不阿、蒙冤受屈的陸詹事,陸斜......此生意外之人罷了。」

祁聿字字鏗鏘,目光卻不敢朝院前瞧,心口砸出的聲已經要震碎她的違心。

她描著劉栩勉強稱算慈藹的面目。

淺淺抿唇:「明年,我非要扯著您跟我一起跪在刑場上梟首、凌遲。」

「翁父想同我長長久久在一起,陰司吧。」

祁聿扭扭腕子,將虛著扣鎖的地方扯開,腳上也扯了,假樣子不想做了。

起身掃袍,腳尖碾著鐐銬,又悶又脆的聲升騰股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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