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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陸斜,祁樂頸子實在無力,額心垂到膝頭。

「我將人害得不淺......」

陸斜此刻摻拌進心緒里,太過複雜她理不清。

人在膝頭悶會兒,巧然作了笑話出嗓:「他喜歡你......祁聿,他說他喜歡你。」

然後所有心緒歸攏到渾身某處感官特別集中的地方,叫她好一陣難受,但她卻形容不出是哪種。

司禮監幾人各司其職整頓好內廷上下,陸斜看著祁聿帶著一行人出經廠,朝宮門方向去。

他慢慢湊近獨自整理此行人事歸檔記錄的庚合。

「祁聿如今這般身份不用親自去北安門值日吧。」

庚合察著手上最後摞文書,眼皮都沒抬。

「他肯定去更鼓房往日住過的值房裡了。往日有難辦的事他在更鼓房睡半日一日就好了,這回殺了李卜山,回宮肯定會去那處。」

更鼓房可是監內行了錯事貶斥之處,祁聿那樣周全的人,還到那裡行過差?這個有些說不通。

他佯笑嗓,卻仔細盤看庚合:「祁聿還有行錯事遭貶?這不應該吧。」

庚合撥翻文書的動作慢下來。

「你也該能想到他因誰才會遭貶,就祁聿那吃人的鬼性子,雖長得好看,可誰有本事招惹他。」

陸斜眼底勻層戾色,卻還松著腔。

「總要有說頭吧......」

他們人事冊子是要記這種東西,但劉栩權下的筆墨不可信。

庚合不明陸斜意思,深看他眼。

「你非要將祁聿十年前污糟事全扒出來做什麼。」

為保以後陸斜不纏著他問祁聿,他擱下手上東西。

「十年前他就一個冷宮灑掃的小宦,闔宮上下根本無人知曉他。被李卜山偶然一回行差路過不小心撞見,但那時老祖宗又不好男子,貿然送人自然不行,李卜山就將老祖宗引去瞧。」

「冷宮那會兒老祖宗還掩著身份與祁聿相處過半個月,後不知祁聿做了什麼就被貶去更鼓房。」

「祁聿那模樣一時聲名大噪,宮裡才知有這麼位風靈神秀的人在內廷,無論男女皆排著隊去宮門前去瞧他。」

話到這裡庚合自己都頓了嗓,因為那時祁聿噩夢便開始了。

陸斜聽得蹙眉,卻不掛臉。

鬼要這種聲名大噪。

庚合也替祁聿覺得惋惜、甚至難堪,但還是用種事不關己的聲音平靜地述。

「長得好看,輕薄他的人多不勝數。不過老祖宗頂在上頭,大家只能摸摸抱抱逗逗,實質性的沒人敢。」

「隨後老祖宗又去見過人幾回,兩人處的不太好,老祖宗還叫人難為過他。後來老祖宗長久沒碰過人,忍不下就將祁聿綁了。」

「再後來的上回跟你說了,祁聿儘是苦日子,不曉得你老抓著他問什麼。」

祁聿說完,庚合不合時宜替祁聿感慨句:「宮裡雖說都是苦命人,苦成他那樣的也不多。」

如今的祁聿也就是外強中乾瞧著風光,老祖宗這回李卜山也沒了,兼執罔了太長時間,眼見祁聿沒多少好日子。

庚合只求祁聿那時別生恨『血洗』了內廷。

他瘋起來自己都殺,是個凶戾無度的人。

庚合嘴裡的每個字都是祁聿那些年的日日夜夜、時時刻刻......

多不勝數的輕薄......

為難過......

綁了......

劉栩翻天的權勢,一聲令下的為難那該是多難。

更鼓房乃有罪內官司其事,每夜五人輪流於玄武門樓打更。例一更一人上樓,不許攜燈,且日日風雨無阻。

祁聿受貶過去,諸多長官迎著老祖宗心意刻意折騰,大概會叫他一人守整夜。除去常守整夜,白日是不是還要被人叫醒去其它門晨昏啟閉,關防出入?

那這兩道地址相隔甚遠,掐算時辰用跑都會遲,廷內遲了行差便受板子。

陸斜能想到的為難便是這,可劉栩變態,必然不會如他想的輕易。

他想不出祁聿十三那年過的有多悽慘。

陸斜心緒一沉再沉,「嘖,你這個要我幫忙麼。」

其實自己身子已然動不了了。

庚合支開手:「你日後別纏著我再問他就是幫忙。別問他了,你問誰都別問他了,我不忍張口。」

不忍張口。

那就是庚合還知道祁聿更多細節。

他其實也不敢問,自己沒祁聿那樣好的承受力。祁聿熬過來的一路他卻聽都不敢聽......

「不問了,那我能散值麼庚隨堂?」

這是什麼話,同為隨堂,問他下不下值不太合適。

庚合目不斜視手上工作:「你忙完就回去,明日別忘了一早去內閣取票擬,耽擱了早議你麻煩就大了。」

陸斜討好笑出聲:「多謝提醒。」

「那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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