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已然到了傍晚,出門想問唐素有無要事,沒事就傳膳。
門推開,陸斜一身周正職袍坐院中樹下石桌旁,身後除卻紅色宮牆,往上便是雲霞。這角度刁滑奇妙,五彩雲霞全落陸斜肩上,襯得一身輕盈舒容。
他目不轉睛靜靜看著文書,偶時拿筆在旁邊小冊子記批。
宮裡少見陸斜這般文雋端整的閹人,這樣看看也挺賞目。
祁聿看會兒覺著餓了,掃眼沒看見唐素,邊往桌邊走邊問:「唐素呢。」
陸斜:「他說你差不多要醒了,剛去傳膳......」
話隨著最後一行看完抬頸動作升調,然後聲音頓噎在陸斜嗓子裡了。
祁聿沒穿職袍,也沒束髮。流雲般青絲攏身後,垂繞在耳畔、肩上,將他本生恣意狂傲的睥睨樣子拂抹淡色,眼底朧朧色散著霞光晶亮舒雋。
讓人氣息不住得渾攪。
一身素絹圓領袍輕繫著袢,寬掛在身上,走一步匡盪一步。褲腿擦著腳踝擺動,身條直又縱情無忌。
祁聿赤著腳就走出來了。
陸斜看得一時啞然,見祁聿當年那個嫌惡他的眼神尖銳刺來,他才急急涌把嗓子將目光散開。
「你,沒穿鞋。」
陸斜此刻能清晰聽到自己心跳......哐哐砸個不停,胸腔一陣鼓撞,氣息一頓又一頓,不知是急還是潮熱。
「熱。」
祁聿走近擼起袖子,衣裳折掛小臂上。
一節纖白的腕子從眼底飄過,在桌面上翻個茶杯,抬起壺就給自己滿了一杯。
剛端起祁聿就甩了手,「這麼熱的天你怎么喝熱的。」
才抱怨完就聽祁聿招手讓人取冰。
陸斜挑眉,「冰用多了傷臟腑......」
祁聿耳旁風沒聽見,眼下身影飄一旁去接人送來的一罐碎冰。將茶倒半碗於樹下,竹鑷滿上冰後等等才掐著碗沿一口仰了。
這筆直的頸子牽的......陸斜壓著神色瞧他,但不敢一直瞧、也不敢細瞧。
祁聿眉眼風情灼灼,真是碎人心神。他自知家中無人好男風,但遇著這樣的不免情不自禁多瞧。又是祁聿,陸斜更移不開眼。
一碗不夠,祁聿就著沒化盡的冰又倒了碗茶。
掀盞時她眸子探向陸斜:「你,氣息不穩,聲音好大,看哪裡不懂急得?都說了天熱。」
陸斜猛地心口一緊,手忙腳亂隨手翻開張文書。
「剛才陳督主令人遞了張簽文進來,說急著讓司禮監人簽。不敢打擾你休息,我就簽了。」
祁聿動作乍然僵停,茶到嘴裡了都不喝了,急著抽過陸斜手上東西。
一眼,簽文拍陸斜臉上。
戾瞪:「出宮伴駕的人早早登了冊,隨意這麼遞一張進來讓你簽你就簽?讓你調人你調人?你看清楚了字跡沒有,這是陳訴的麼!」
「你進來這半個月到底學了什麼,什麼沒學會也罷,至少桌上這幾人的筆跡你記一記吧!」
「幾時遞的簽文,誰遞的,調了誰出宮,趕緊將人召回來!該拿該抓的全捕回來下獄。」
她轉身回去套衣裳穿靴,一頓動作風風火火。穿得狼狽又滑稽,可這身清姿做出來又好看。
陸斜跟在身後駐足在門前緩緩斂眸,指腹蹭蹭杯祁聿拍打簽文的地方,肌膚好像還停留了些感覺在上面。
他悄悄鉤唇:「我簽了,但扣下了。」
祁聿咬牙瞪殺一記凶神惡煞來,揀起一隻靴扔他身上:「你會不會說話辦事!再說半句我弄死你!」
陸斜慌手抱住祁聿靴,眼下悄然溫色,卻故作急急垂聲謙服的解釋:「不問乾爹,我不敢行事。」
這張簽文他要發出去,調出去的人只要犯事,他必受牽累。輕則下獄、重則掉腦袋,這點輕重他是曉的。
但不簽給祁聿看,誰知道祁聿會有這番顏色讓自己瞧到。
原來祁聿也不是不急他,陸斜手上偷摸將靴子握緊。
院中傳來聲響,空氣中飄來飯菜香氣,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唐素到了。
可率先聽到的是一聲冷:「陸隨堂怎麼進了秉筆直房,你不該來。」
身旁落到陰影,唐素支手便從他懷裡取走靴,自然進門:「秉筆怎麼穿得......」
唐素聲下難述。
祁聿一身衣裳穿得『稀爛』,腰帶系了卻松在胯上,鞋套了,卻只套了一隻。頭髮披散凌亂......
「剛,起。」
然後祁聿再一次隔著唐素肩頭瞪他。
陸斜晦眸別開神色,餘光卻鉤鉤地看。
原來祁聿還會遮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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