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沒收過兒子,還真不知世上竟有如此趁手的物件。這種好物你往日怎麼不提點提點我?」
就比如她這次打著寵愛義子、給陸斜治眼睛的名頭,光明正大收得這一百七十五萬九千九百兩白銀。
第30章 落空行,聽你的。
她接了這道活計,就能開始核帳。工部、吏部偷摸拿散帳拼湊,將這五年有關皇木的帳清清楚楚幾遭來回翻算。他著了邊呈月的騙。
最終心灰意冷跌到更鼓房那間破落值房裡躲起來。
一身裡衣盤腿坐在地上,側著用肩頭抵著床板支撐自己。
腦袋無力垂在床沿上,虛目盯著眼前一小捧火,上頭架個瓦罐熬著竹茹煮水。
她等著煮好後喝一碗,余剩下的事來日再想。
整間屋子無聲,就連屋外過風好似也掀不起聲音。
等了不知多久竹茹水才沸騰,水順著瓦罐流火上『滋滋啦啦』作響。
是此方間萬籟俱寂下唯一聲響。
祁聿周身精疲力盡,又虛靠許久,一罐竹茹水熬得只剩一半。
她迷茫睜眼揚頸看著頭頂,罐下橘暈散著光影在屋內牆壁閃爍。像些什麼熟悉景象,又什麼也想不起,一切過去都太遠。
已經來此枯坐了三個時辰,也該回去了。
她懶洋洋用手籠著袖子將罐子從火上取下來,指尖灼了下,但也僅僅顫了下手臂。
沒了瓦罐遮光,此刻屋內被火光掀亮,都扎人眸子。
門毫無預兆被急急推開。
祁聿循聲扭頸,看見褪了職袍、取了冠的劉栩,雪緞裡衣一絲不苟貼身上,橘光攏他身上後顯得人都溫煦非常。
她一下擰起眉,胸腔急劇震盪起伏。
劉栩穿成這樣來這裡作什麼!
才要瞪目,餘光望眼側後方空蕩蕩滿是落灰的床板,激盪情緒轉變便死在心底最深處。
這裡是她唯一不想也不願撒氣的地方。
等不著竹茹水涼,也不想撒手扔了。
她絞緊衣袖撐把地起身,就想
早一步離去,眼不見劉栩為淨。
看著祁聿從火上硬生生取下的陶罐,指腹已然紅了好大片。
他攢眉低聲:「燙,你手......」
劉栩不知何時變張帕子,想要走近替她包裹陶罐把手,接手上炙燙之物。
他卻看著祁聿往後急踩了幾步,腳下蹌踉艱難穩住身形。
纖長銀鏈自衣擺內沿著褲縫若隱若現擺動,屋內脆碎地飄出短促的鈴聲,祁聿紅著眼迅速一把按住腰間,狠狠站穩就怕腳下跌盪再鬧出鈴聲。
銀鏈停止晃蕩,順落在褲褶里、至靴中幾乎什麼也瞧不見。
若套上衫子,整個司禮監除去劉栩、送來的李卜山,加她,不會再人知道這是什麼。
這等羞辱之物還在劉栩身前鬧出動靜,她想死的心都有。
飄若浮雪的鈴聲只淺淺一下,就狠命奪了下他心口,劉栩循聲斂眸。
就瞧見祁聿對自己無比仇視的眼神,切齒痛恨,要生剮自己一身皮肉那種無遮掩的激昂恨意。
祁聿嗓子上下急涌,張了口卻始終出不來聲,眼底流盼的晶透已然碎得不成樣子。
在他繃緊的肩胛顫慄下,劉栩手上帕子收緊在掌心,朝一旁讓了步。
祁聿再三看著不好過人的窄門,只覺兩眼一黑。
她不敢過,因為那寬窄在劉栩觸手可及的範圍。窒息籠頭,令她頭昏腦脹,繃著牙想罵罵不出話。
兩人對峙而站,劉栩見他神色一壓再壓,強倔著性子。
胸腔勻勻吐出口氣,往後退出門外。
涼夜色濃,黑天浸染他一身時,劉栩只是淺眸瞧著屋內蘊滿火光。
祁聿就這麼站在其中,就這麼印入眸底。
偌大皇宮的無數虛夜,祁聿這麼入眼,他一時也覺得涼夜不涼、權高不寒。所有高高在上權柄、國體天威、撥弄朝政翻雲覆雨手,皆沒眼前這一幕饜足。
只是屋內人同他生分,還猶如寇讎,時時刻刻想要他性命。
奈何祁聿沒本事,他死不了。
祁聿瞧著半隱在黑天暗地下的劉栩,一眼望見室內閃爍火光鋪灑至門前並排的兩件職袍上。
煦和的火光還將劉栩戴的金冠蒙了層富貴,他那件過肩蟒的飛魚服疊放整齊地擺在她的衣裳旁。
祁聿實在難看這幕,晦氣噁心的幾步闊去將自己衣裳提起,再一腳踹開劉栩的。
院子再起聲碎鈴聲響,祁聿用衣裳摁住腰間,臉上更顯於色。
這間屋子她從不穿這等殺人越位的職袍進門,就怕驚著往日的人。
若是那人知曉她日日幹著誅戮之事,便是往生好幾載,恐怕也該死不瞑目,都恨不得折回人間惡狠狠訓斥她了。
不料今日卻讓劉栩這般噁心了遭,祁聿氣得踩著他的袍子飛速朝院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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