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上十巴掌祁聿才緩緩出聲叫停。
吳聖清自己雙目渾濁,臉腫的清晰。
可祁聿不太滿意。
她虛目朝下睨人,官場上首學會跪,這人學得好,跪的筆直又謙卑,一派奴相盡顯,說是讀書人還真一眼瞧不太出。
「同世為人,死後該享的自然不想比旁人少。我膝下沒兒子送終,吳縣令可有什麼好法子?」
這話登時讓他雙眼發亮,伏地跪行兩步。
「祁秉筆若不嫌棄,
卑職做您兒子,日後隨您使喚。聽聞您宮外還未置辦私宅,兒子這就替您置間五進的如何?嫌缺什麼兒子立刻去辦,只等乾爹發話。」
一京城縣令如同哈巴狗樣乖順跪在腳邊,還積極地搖尾巴。
廷內上過高位的也不是沒收這種『官員兒子』,所以這人當她也一樣?
祁聿面上不顯山水,眸子更虛。
陡然瞥掃到門外一道青袍、眼上覆著素白寬綢身影。
祁聿心下一驚,陸斜不是治療眼睛等自己去接麼,怎麼到了這裡。
順著陸斜側耳傾聽動作朝下,她看著吳聖清,心頭悶了下......她差點把『我只有一個兒子』的話脫口。
她別眼,清聲:「剛巧邊秉筆需要兒子送終處理雜事,你這年紀正好懂事、也趕上了,你來吧。」
抬手隨便指了位手下:「來給吳縣令換身孝服,門外跪送邊秉筆。父死子殤,還請吳縣令哭得聲音大些。」
吳聖清瞪大眼沒看清祁聿意思,他同邊呈月這是個什麼關係?
「這......」他好歹也是京官,外省不是大他三級都得低著頭同他說話,讓他給個閹人哭喪送終?哪有這等荒誕......
祁聿冷聲:「你不願意?」
她鼻息重哼,「聽聞你近期行跡隱詭......你說一會兒錦衣衛會不會收到些什麼上門盤罪?」
錦衣衛來了他再想消災可就難了,吳聖清忙磕頭求饒,「卑職去,卑職這就去。卑職定做好他兒子將此葬禮辦的風風光光!」
吳聖清叫人給自己取喪服套上,動作飛快,轉眼就出了門在府前跪著大哭。
陸斜聽著這等荒唐心下無言可表。
祁聿升了秉筆,能有半分權與陳訴共治東廠。他隨意吩咐下去,驅使錦衣衛合情合理,就連陛下那頭也不用問令先報。
一閹人,好大的權。
陸斜擰眉,一時不適起來。
第24章 嬌養你將我養得好生嬌貴.....……
陸斜坐在車內,聽著祁聿氣息開始浮重,大抵是麻沸散藥效逐漸失靈。
「你身上沒大安其實不用親自出宮的,這些唐少監是不是也能做?」
祁聿身上昏燥綿疼,就連四處關節也透著酥軟,各處不適的感官又將她生死來回攪。
這麼一遭折騰下來,她可見的掐算自己會病多久,回回不要命的撐一次,後續必然不會好過。
這次纏綿病榻兩月余是會有的。
「有些事他做不了。」
祁聿說罷,歪著身子試圖找最舒服的姿勢讓自己靠,卻在硬邦邦車廂內尋不著,只能勉強虛靠著。
祁聿所謂唐少監做不了的事,是祁聿方才進門同邊呈月夫人交談的那兩刻麼。
陸斜不明白,祁聿已經弄死人家了,還特意去刑部將人遺體送回,讓他葉落歸根同家人相聚。又懷著怎樣心緒去同邊呈月親人交談、又能交談些什麼。
算計下手毫無餘地的是他,點滴不漏收拾殘局的也是他。
祁聿善惡不明,當真看得人迷糊。
陸斜:「你今日這樣懲弄吳縣令,言官必然不會放過你。你才升了秉筆,何必行事如此張揚,晚些面見陛下,你可會再受些苦?」
祁聿嗓子陡然乾澀,抬手一探,熱症又重了。
朝後仰頭闔目:「科道兩衙那群言官不放過我?就你說的,吳聖清可是京官,他在幹什麼,欺辱無權勢可依的孤兒寡母,跪在閹人腳下求做兒子、趕著孝敬我,他們還有臉參我?」
「京官場大半都是畜牲,剩下小半乃衣冠禽獸,獨幾位稱得上人的改變不了現狀,稱的上君子的又故作姿態,不屑這不屑那。」
「官不厭術也,術不忌蔽也;愚之為上,蔑之為下;應之為明,抗之為昏;君子不患無取,小人不患無機;難不在術,難在始也。」
總結:「清高害死世、害死人。」
出門在外她安眠不了,虛目也減輕不了身上難過,彆扭非常的在車內四處尋靠得住的地兒。
陸斜聽到他話怔住,震驚祁聿年紀輕卻曉這般理。
這實乃當世部分人的死結,有才行不出卻叫罵天下無德,確實難言是非。
聽祁聿聲音越來越澀,他循聲側頭:「你傷未好,這麼出門萬一再受風回去又遭罪。」
哎喲,陸斜又要喋喋不休了,她登時有些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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