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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從不站隊,司禮監里他樂得看任何人滾下台階頭破血流。

祁聿大笑一聲,掐眸瞥他:「你還是一樣齷齪,你這種人真好。」

對祁聿譏諷不聞,垂眸落他膝頭,祁聿褻褲鞋襪已血淋淋染透一層色。

冷曬:「你要好好站著,站久點,內廷養兒子不容易,不小心就牽累到自己。」

「我們六人當中最怕事的不是你麼,你敢出事嗎。」

祁聿點頭,對此不知可否,清凌凌邪笑:「可我們六人當中最不怕死的也是我。」

「我有兩條命。」

這話意有所指的啞謎趙執聽不懂,他已經當自己聾了,耳邊全是蒼蠅嗡嗡。

司禮監生死仇怨無人敢沾。

養兒子不容易這話沒錯,祁聿相當深有感觸。

養陸斜太不容易了。

早知前日那條宮道上會遇到他,她一定會繞道的,可惜沒有『早知』。

陳訴端腔:「那孩子就跟你差三歲,比你可差遠了。」

這話祁聿受得住,嘻嘻哈哈沒心沒肺:「多謝陳秉筆高看。」

第7章 詔獄乾爹想金屋藏嬌?

陸斜接到給祁聿送衣裳差事,直到鎮撫司衙門前,才知這種討巧好事怎麼突然輪到自己頭上。

腐爛生蛆瘟疫之氣四處瀰漫的詔獄,敢直面進去的除了閻羅魑魅,活人不敢。

便是制衡錦衣衛的司禮監眾人,也不喜這處,這不是人的好去處。

一緹騎瞧見門口的小宦,認出他腰上掛的牌子。

「你們祁隨堂衣裳透濕半響,現下已經冒了咳,還不快進去伺候。」

陸斜澀口氣隨著往裡走,高門過後衙門內正中有威風凜凜緹騎提著桶沖地,將一處淺薄新鮮血跡洗掉。

一處迴廊穿過,鬼氣森森高門驟然壓下,兩旁木柵是無數乾涸血跡疊成的血痂。腐臭腥氣還沒進門都攪得臟腑翻滾,他胃開始痙攣要作嘔,眸子渾了又濁。

扣緊手上衣裳,好似能多絲神佛眷顧錯覺。

祁聿伏案捉筆批看,手邊案簽快落得有他頭高,畫押的狀子到了手背。

北鎮撫司程崖一上午將刑架上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如今血都快到案前。

新鮮的腥氣泛著微妙甘甜覆在人感官上,談不上抗拒,但總是促著神經、跳得死氣沉沉,讓人昏頭。

新絞斷的殘肢隨意仍在一旁桶里,跟街市肉販子處理碎肉一個擺法。

最後癱死在刑架上的人拖下去,鐵鏈拖地的冷寒聲回撞獄牆,與無數哼吟嵌合,濕重陰森朝人脊背攀掛,壓死人了。

程崖凌厲舒口氣:「祁隨堂,身子還行?喝口水用個膳再簽寫,也不急這片刻。」

祁聿在壓咳,他身子孱弱,怕人撐不過下午。

程崖到鎮撫司衙外正遇著司禮監陳秉筆,用帕子包著兩根寸長的銀簽離去。

進院子就看見祁聿癱在刑凳上,腳下印著血,獄醫蹲身給人上藥。

而祁聿已經悠哉開始看今日提刑名單,將哪些人用哪些刑歸攏出來。他心情不佳,刑用得一個比一個酷辣,這一上午刑訊畫押效率奇高。

祁聿丟下筆,往案桌上一栽,嚇得程崖心口猝停,一步直接闊到案桌前。

司禮監的人從詔獄被抬出去,這場面要去那位老祖宗面呈說解。無特殊因由,他不想見那個侍寵要君的老閹人,噁心人。

不等程崖出聲問詢,祁聿聲音慢慢叩響在詔獄刑台下,迴蕩在審室。

「我讓趙執跟你說清詔獄清了嗎,我算著不過七日,這裡最少要下五百多人。」

咱們正主子已然殺紅了眼,前朝內廷現在人人具有不測之憂。

「東宮『大祭』的案子還得早早用命堵上。」

「你說到底是誰讓東府那位在天神地祇的國祭上行錯了流程?禮部跟東宮那幫禮官、還有你們都是死的嗎,這遭血洗京真是......」

天子一

怒。

這案子三法司都來不及共商鋪卷開堂,陛下直接丟司禮監錦衣衛聯辦。

這便是要重辦,甚至還要嵌入天家私心,往日舊怨這回該收帳了。

她嗓子淺出著氣,乏了的模樣:「現在又牽累到兩京三千監生,連南京那邊的『小朝廷』也要翻天了。」

這案子從年前殺到現在,已經四個月了,絡繹不絕的人往詔獄裡填,跟無底洞樣,死得那叫一個慘烈。

不知後世史書該如何工筆記寫骨山血河的這四個月。

程崖肅聲:「東府如今受斥閉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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