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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朔一夜無夢,醒來時背後肩膀沒有一處不是疼的,床上被子疊放整齊,枕頭連一條褶痕都看不見,房間裡除了他沒有第二道呼吸。柏晚章已經走了。

昨晚的記憶就像是他一個人的幻覺。

大約是懷揣著一點心虛,一點愧疚,和傅紜星的冷戰持續的比預想中更短。程朔把東西藏在身後,推開了閣樓虛掩的門,紅色沙發上給吉他做保養的傅紜星聞聲抬頭,撞進程朔噙著笑意的眼睛。

很快瞥開。

「郝可說樂手生病,讓我過來救急。」

他冷聲開口,聽上去不近人情。

「是啊,救的不是我這個急嗎?」程朔沒有一點派人撒謊的歉意,湊上去把藏了一路的東西推到傅紜星面前,先發制人:「你幾天都不回我消息,我只能用這個辦法了。」

傅紜星說:「我沒看見。」

「電話也沒看見嗎?」

「嗯。」

程朔戳破:「可是你掛了。」

在一起久了,傅紜星似乎也學到幾分程朔的厚臉皮,面對拆台無動於衷,只有一雙冷淡的眼睛閃了一閃,寫著『那又如何』。看見這副樣子,程朔竟覺得很新鮮。

他想了想這一路在摩托上組織的語言。

「那天晚上的事情是我不對,對你說了重話。本來我就有點累,又淋了雨,誰知道你哥會突然出現,我的脾氣是沖他發的,只是一時沒有控制好。你生氣是應該的。」

程朔把錯誤推到了傅晟頭上,心安理得欺負對方不會辯解,這也不算完全冤枉人。

見傅紜星依舊沒有表情,眼裡好像只有懷裡的吉他,但程朔過往的經驗告訴他,不說反話基本就代表了默許下一步行動。他湊得更近了一點,嘴唇幾乎要貼上傅紜星的耳廓,小聲說:「寶貝,我知道錯了。」

這招很管用,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程朔繼續說:「而且要不是前一天晚上你折騰那麼久,我也不會這麼......」累。

傅紜星捂住了程朔的嘴,冷冰冰瞪來一眼,與臉頰的溫度截然相反,實在沒有威懾力可言。程朔的厚臉皮他始終只學到了皮毛。

程朔的笑從彎彎的眼睛裡跑出來,呼出的熱氣打在傅紜星掌心,「別生氣了,好不好?」

進退有度。

就像已經把這件事情練習過千萬遍。

傅紜星將臉撇開,覷了眼被程朔推過來的盒子,沒有回答他的話,問道:「這是什麼?」

實際上不用問,答案已經寫在印有甜品店標識的袋子上。程朔打開盒子,果然,裡面躺著一塊賣相精緻的草莓蛋糕。

「我記得你喜歡草莓味。」

傅紜星盯著那塊蛋糕切角,陷入回憶。噪音突如其來,他扭頭,程朔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隻布偶貓樣式的毛絨玩偶,擋在臉前。玩偶嘴裡重複叫喚『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仔細一聽,原來裡面是提前錄好的聲音。

「你以後生氣了就聽這個,」程朔像個殷勤的推銷員,「聽一百遍也沒事,只要記得換電池。」

傅紜星掩飾住想要上翹的唇,「你從哪裡變出來的?」

「秘密。」程朔眨了下眼睛。

傅紜星低頭捏了捏那隻披著布偶貓外衣的複讀機玩偶,外面的毛是軟的,包裹著內部堅硬的機器,就像程朔一樣迷惑人心,「我想聽別的。」

「這簡單,以後你想聽什麼我就錄什麼。」

「你說的。」傅紜星頓了一下,聲音不變:「你還給其他人送過嗎?」

這個問題似曾相識,直白如傅紜星,連試探都不屑拐彎抹角。程朔故作苦惱地嘆氣,「我說沒送過,你又要疑神疑鬼,看來我還是答應杜文謙,去外頭工作幾個月,反正你怎麼也不相信我。」

傅紜星果然不再保持冷靜,抓住關鍵詞追問:「什麼工作?」

說到這個,其實是上次杜文謙聊到傅晟婚約後突然談起的事。

「你生日是不是沒幾天了?」杜文謙吐出一口煙問,「想來藍冠嗎?」

「……什麼?」程朔還沒從上面的消息里回過神,腦子裡一會飄著『解除婚約』一會冒出『情人』,沒法把前後兩句因果聯繫到一塊。

杜文謙和閒談一樣隨性:「酒吧的工作你已經很熟練了,要是想,你來藍冠我給你個經理噹噹。那家夜總會我投了不少,新開業,場子還不太熱,需要一些靠得住的人,剛開始會辛苦一些,工資比現在翻五倍。不過在隔壁市,每周需要往返兩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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